元郎這點上還是很腳踏實地,老實道:“路都走不穩哪裡能學著跑,我還是先把千字文好好認完,讀完,寫會。”
在明洛感受著為人師表的尊崇感時,李秀寧在宮中體會著冰火兩重天的尷尬局麵。
年前嘛,宮中大宴小宴多得很,從前朝到內廷,她作為公主裡的頭一份,算是四處看戲,作壁上觀。
碩大的宮殿內絲竹之聲悠揚,歌舞曼影如雲,檀木為梁、玉璧作燈,端的是皇家氣派,窮奢極欲。
天子和貴妃之下,太子與秦王依次攜妃而坐,一眼望去,滿是天潢貴胄,琳琅滿目。
李秀寧的座次不上不下,隻閒情逸致地聽著前後左右的閒話,把玩著一隻方方正正的瑪瑙玩意兒,時不時摸一摸自個兒顯懷的肚子。
“姑姑,這是什麼?”
不是人人都得規規矩矩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李淵作為一名皇帝固然有刻薄寡恩的毛病,但在當爹當祖父的身份上,簡直稱得上溺愛和偏心。
尤其孫輩的幾個小蘿卜頭。
李秀寧慵懶地靠在青玉抱香枕上,聞言隻閒散地笑:“魔方,聽說過嗎?”
她展示般地將魔方四麵轉了一遍,顏色各異、大小統一的瑪瑙小方塊,閃爍著燭火相映的光彩,精美而多彩,握在手中,滲出獨有的微涼和分量。
隻能說公主府的工匠心靈手巧,硬是把明洛圖紙簡畫出來的魔方整成了觀賞性強烈的工藝品,雖美輪美奐,但無形中加重了手腕的負擔。
李阿榮年幼,眼巴巴地看著魔方在李秀寧的手中蹭蹭轉成了一麵的顏色,驚歎之餘拽來了自己的同胞兄長。
很快,兩三個皇孫好奇地圍在了李秀寧身邊,有躍躍欲試的,有不停讚歎的。
李秀寧自然不會與小輩爭鋒,大方地將自己還沒玩熟的魔方遞給了李建成的長子,時年十一歲的皇長孫李安燁。
她這處肉眼可見地鬨騰起來,嘰嘰喳喳地吸引了其餘幾位年幼的皇親們。
放眼望去,她爹的後宮一月比一月的花紅柳綠、爭奇鬥豔。
光是身懷六甲的妃嬪,李秀寧粗粗一數,兩隻手都點不過來。
可想而知明年的後宮該有多麼熱鬨,合宮都飄蕩著新生兒的啼哭和幾家歡喜幾家愁的暗流湧動。
生男喜生女憂,公主又要被嫌棄了。
她淡淡一笑,不禁想起明洛的那些偏激之言……其實也不算極端,男人確實都一個樣。
自打父親入長安,先按部就班地稱王加九錫,在三辭三讓後順利稱帝後,她記憶中的父親便漸行漸遠了。
阿娘在時,除了兩三個無甚存在感的婢妾外,隻有一個萬氏和早早病故的陳氏。
說起來,哪怕眼下萬氏封了貴妃,位居眾妃之首,又得了李淵允許,代為執掌鳳印,統率後宮。
可去歲親子被殺仍曆曆在目……那是萬貴妃唯一的兒子,大半年過去,李秀寧仍能從她精致描過的妝麵上探得一兩分的失落之意。
那麼多青蔥可人的後起之秀,那麼多即將出世的皇子皇女,萬貴妃會是怎樣的心情呢。
而她父親在最初的傷痛後,這會兒怕是早忘到九霄雲外了。
孩子們的興致來去都讓人摸不著頭腦,魔方的難度又在這兒,李秀寧很快示意宮人把滯留下來的魔方拿回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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