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他們都走了,我們要現在叫車嗎?”龔城側身問道。
“我突然有點想上廁所,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
陶誌又重新回了火鍋店,腳步虛浮的進了廁所的一個隔間,顫抖著手將門鎖上。
陶誌低垂著頭,心中絲絲生疼,扶在門把手的手失了溫度,關節發白。
直到此時周遭無人,獨自處在這狹小的空間,陶誌才任由自己的情緒蔓延。
“番番,你在嗎?”陶誌問道。
“我在。”番番回道。
“你不是說主角攻會在五年後出場嗎?為什麼會提前了這麼多?”陶誌聲色哽咽。
“劇情發展本身不可控,細小的變化都會帶動劇情的連鎖變動。”
“但是結局卻是既定的,請宿主儘快趕上原文進度,完成渣攻任務,獲取足夠分值。”番番說道。
“我該怎麼做?”陶誌問道。
“在主角攻回到美國之前與主角受分手,賺取恨意值與受辱值,促成主角受同意邀請,與主角攻一起去往美國。”番番說道。
顧東楠回到美國之前,也就是明年的六月。
自己跟龔城隻剩下半年的時間。
半年後龔城就會跟著顧東楠一起趕赴美國,正式踏上他人生的正軌。
他會因此成長,因此強大,他會獲得身份地位、金錢名譽,然後在跟顧東楠朝夕相處下,獲得他既定的愛情與幸福。
陶誌喉中乾澀難耐,眼中泛起了霧氣,心中拉扯著的疼痛幾乎讓陶誌哽咽出聲。
“番番,如果,我沒有完成任務,會怎麼樣?”陶誌問道。
“任務失敗,宿主將會被抹殺,這條be的世界線將會停止時間流動。”
“然後會重新開啟新的世界線,會有新的宿主重新執行任務,直到本文完成he結局。”番番的聲音冰冷。
意思是,如果任務失敗,不僅僅隻是自己去死這一個後果。
這個世界的每一個自己熟悉的人,包括自己的親人愛人和朋友,他們都會因此而消失。
然後會有一條新的世界線,會有一個新的陶誌與新的他們相遇,他們會成為親人朋友甚至是愛人,與自己彆無二致。
陶誌忽然冷靜了下來。
此時的陶誌清晰的想起來,自己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自己靠著拙劣的演技去騙來的。
爸爸和哥哥寵溺著的那個人從來不是自己,而是陶誌。
朋友們可以去嬉笑打鬨的人不是隻有自己,換了任何一個人成為陶誌,他們同樣可以成為朋友。
就連龔城喜歡上自己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是由自己的謊言與欺騙所鉤織出的一個錯誤結果。
自己就像一個卑劣的小偷,偷到了一些本就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沾沾自喜了這麼久,然後現在猝不及防的被通知歸還回去。
有眼淚自臉頰滑落,源源不斷的傾瀉而出,陶誌握起了拳頭扶著門支撐自己的身體,嗚咽自唇齒流露,眼淚模糊了他的視線。
陶誌的哭聲壓抑而低沉,那如刀絞般的疼痛讓陶誌痛苦的手捂在心口的位置。
從一開始,自己就該清楚的,這是一個美夢,一個終究會醒過來的夢。
是自己放任了自己沉溺其中,任由自己對這裡的一切上癮,讓自己腳下的影子生根發芽,紮根在這個世界裡。
以至於現在被通知要連根拔起,顯得自己實在可笑至極。
陶誌出來時已經過去了快一個小時,龔城看到陶誌出門便迎了上來。
陶誌看著已經凍的蒼白了臉色的龔城,隻覺一股委屈傾瀉出來。
“你是蠢貨嗎?不知道進店裡等嗎?”
“讓你等你就這麼在門外乾等著?你沒看到雪下的這麼大嗎?”
“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你就不能有點自己的脾氣和主見嗎?”
為什麼你就必須按著劇情軌跡走,為什麼你就必須走向那個所謂命定的人。
為什麼你是主角,為什麼主角就必須隻能跟主角在一起?
明明你愛著我,為什麼我卻必須要把你推向彆人?
陶誌想肆意的宣泄,想自唇齒吐露自己的委屈與不甘,可那些話終究哽咽在咽喉中,生疼發苦。
陶誌清楚,如果自己任性,這個小說世界將會為自己陪葬。
陶誌的聲音夾著哭腔,剛才哭了那麼久,眼角還紅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