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星言和高岩趕到的時候,便隻看見橫七豎八挨在一起的兩輛車,聞慶打著傘站在車尾的位置,看見來車,匆忙迎上前來。
陸星言摔門下車,徑自步入雨中,“棠許呢?”
“在車上……”
司機剛回答了三個字,陸星言就要上前,聞慶連忙一把拉住他。
“棠小姐狀況不是很好,您稍等。”
陸星言一滯,又問“那個混蛋呢?”
“跑了。”司機說,“暫時沒顧得上去追。”
“真是色欲熏心發了狂,連這種事情都敢做……”高岩神情有些複雜,朝車子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又慌忙收回了視線。
哪怕明明什麼都看不見,卻還是生怕一不小心,就看見了什麼。
陸星言也是梗著脖子盯著旁邊的草地,並不朝那邊看一眼。
司機更是全程背對,始終不曾回頭。
……
車內,棠許伏在燕時予肩頭,清晰地聽見他略顯沉重的呼吸聲。
而更多的是她自己的聲音。
高高低低,深深淺淺,清晰的,模糊的……
她什麼都看不見,無限放大的感知裡,隻剩下他……
很久之後,棠許眼睛上的黑布才終於被取下來。
她身上力氣幾乎透儘,那人卻依舊是衣冠楚楚的模樣。
唯有那條深色的領帶,在近乎神智全失的時候,被她揉磨得不成樣子。
棠許不願意抬頭看他,視線愈發下垂,卻一眼看到他黑色西裝外套的袖口上濕了一片……
棠許猛地轉開臉。
她當然知道那是什麼。
燕時予順著她的視線低頭,這才察覺到那片濕。
他鎮定得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隨手取過沒用完的紙巾擦了擦,說“還是得去趟醫院,抽血化驗一下。”
“我知道。”棠許埋在自己的臂彎之中,隻拿後腦勺對著他,“陸星言會陪我去的。”
聽到這句話,燕時予擦拭的動作微微停頓了一下。
棠許全無察覺一般,始終保持著背對他的姿勢靜坐。
等到燕時予擦拭完袖口,降下車窗,一陣涼意席卷著雨水的濕氣吹了進來。
棠許隻以為他要喊人過來,一下子轉頭拉住了他,“等一下!”
燕時予回頭看她,她對上他的視線,連忙又避開,隻是低聲重複“再等一下……”
畢竟剛才……
她怕車裡留下什麼味道,萬一他們上前來,察覺到什麼,大家都尷尬。
隻是這話,她沒辦法說出口。
燕時予卻說了句“我知道。”
棠許一頓,又一次轉過臉不看他。
兩個人各自安靜地坐著,誰也沒有出聲。
車廂內陷入了一陣詭異的寂靜。
也不知過了多久,陸星言不耐煩的聲音穿過雨簾,從半開的窗戶飄了進來——
“棠許,你還有氣沒有?”
棠許驟然繃緊了身子,也不顧自己身上力氣還沒完全恢複,直接推開了自己那一側的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