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虞聽晚怕被掃地出門,任勞任怨,便是受了委屈也往肚子裡咽,從未如此叫囂。
王氏見慣了她的伏低做小,眼下火氣蹭蹭蹭往上漲“嘴裡沒一句真話,可真長本事了。是不是還要我伺候你啊!”
虞聽晚沉吟“也成。”
王氏氣得渾身發顫,扭頭朝邊上的吳大嬸倒苦水“外頭都在傳我把這個外甥女整日往死裡折騰。可嬸子你瞧瞧她什麼德行,蹬鼻子上臉!連最輕鬆的活計都甩手不乾了。”
“也不知是哪個畜生傳的,敗我名聲!”
吳大嬸就住在隔壁,怎會不知胡家那點破事。要不是胡大柱護著這個外甥女,虞聽晚哪有命活到現在。
這王氏可不容人!
胡大柱不在家,她是將外甥女往死裡折騰!
胡家的家事她可不願摻合,連忙打了馬虎眼匆匆離開。
虞聽晚怕冷,攏了攏被縫縫補補破舊不堪的棉衣“胡家給我容身之處,就和舅母說的那樣,我這輩子就該當牛做馬報答。”
小許氏收拾好情緒剛走出來,對上虞聽晚柔柔的眼神,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可嫂嫂心疼我,生怕我身子撐不住,非說要替我乾活。”
小許氏?
王氏擰眉“這怎麼可以?”
小許氏肚子裡的可是她的金孫孫!
虞聽晚“嫂嫂仗著有身孕整日對我囂張挑釁,她也說了,她會反省。”
小許氏???
她敢說虞聽晚胡說八道嗎!
不,她不敢。
她笑得僵硬“是,是我的錯。”
她這個兒媳可是偷奸耍滑的老手,王氏驚愕“這……不應該啊。”
“舅母這話說的。”
虞聽晚輕笑“就不許,嫂嫂懂事一回嗎?”
鄉下的牆壁都由石頭和黃土堆砌而成,她住的房屋低矮逼仄,窗戶老舊的隔板都能被寒風肆虐震動。
虞聽晚回了屋,眉梢的笑意寸寸淡去。
她頭疼欲裂,一閉眼就是她慘死的結局。
自去年落水,額頭被撞傷後,她腦海中總會不經意間看到一些畫麵。
瑣碎又不完整。
可都是未來會發生的,也該是上輩子曾經曆的。
虞聽晚緩緩垂下眼簾,渾身都冷,骨頭發顫。
胡家是留不得了。
可她又能去哪裡?
西臨村四麵環山,唯一能走的路又被封了。
就算出了村,外頭流寇強占姑娘的事還少嗎?
怎麼偏偏舅舅走後,她才想起舅母會害她?
慌是解決不了問題的,虞聽晚試圖冷靜,可心中徒留空洞和無儘的迷茫。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整理好情緒去了角落,抱著昨夜換下來的衣物衣裳出了門。
頗有微詞的小許氏拌著雞食,隨意瞥了眼,不願搭話。
可虞聽晚在她麵前站定,望著小許氏的眼神也多了股道不明的意味。
小許氏被她盯得直發毛“看什麼看!”
虞聽晚眨眨眼,吐字清晰“嫂嫂瞧著有些晦氣。”
小許氏???
你特地走過來咒我?
你有病啊!!
為什麼又要咒我?
她怨懟,恨不得抓花虞聽晚的臉。
偏偏此刻,發現不對的王氏裹挾怒意追出來“哪個挨千刀的把碗摔了?”
虞聽晚搶答“是嫂嫂。”
小許氏呼吸一滯。
她甚至晃了晃,被始作俑者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