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虞聽晚再醒來,天色大亮。
虞聽晚最厭惡的就是雨天。潮濕冰冷,沾在身上還掃不掉,還容易感染風寒。
她半垂眼簾,神情越來越淡。
也不知這場嚴冬何時能過去。
“晚娘,晚娘。”
外頭有人喊。
老屋沒有避雨的蓑衣,虞聽晚環視一圈,無法,隻好埋頭跑去開門。
這段距離並不長,可耐不住雨勢過大。
慧娘看到她後,連忙將舉著的傘遞到虞聽晚頭頂。
“我給你拿了些菜。”
見虞聽晚擰眉,她好笑。
“莊稼菜便宜,你要是不收,我得退你兩文。可我想著這天氣怪得很,比往年都冷,你總不能還日日上山。”
“對了,家裡做了豆腐,就弄了些豆腐腦。剛出鍋還燙乎著,不知你吃甜的還是鹹的。也就沒端來。”
天天吃水煮菜的虞聽晚咽咽口水。
住在衛家隔壁,她比誰都知道慧娘做飯的手藝。
她做的豆腐腦應該很好吃吧。
慧娘“鹹口的弄了蔥花,淋了先前熬的醬,裡頭還有切碎的木耳絲和鹹菜。”
“甜口的就撒了桂花蜂蜜,那蜂蜜還是大郎他爹半年前在山上弄來的。”
實在是魏昭不怎麼吃,她就變著花樣做。
虞聽晚有點堅持不下去了。
可她總不能白吃衛家的,她身上僅存的六個銅板實在舍不得花。
她壓住口腹之欲,甕聲甕氣“不了。”
許是猜到她會拒絕,慧娘也不意外。
“還有一件事,我想和你提提。”
慧娘“阿郎的身子你也瞧見了,藥斷不得。再過些時日,他爹得出去掙錢,可阿郎身邊離不開人。我聽錢大夫說,你能挖草藥。”
“晚娘,你看這樣成嗎?”
“隻要是阿郎用得上的草藥,我同你買。”
錢大夫的藥貴,縣城隻會更貴。反正這錢是要花的。慧娘想幫她。
虞聽晚心下了然,也清楚衛家要用錢的地兒多了去了,沒推辭“那我給嬸子算便宜些。”
如此也算互幫互利了。
慧娘再提豆腐腦的事,虞聽晚沒再拒絕。
豆腐是在灶屋做的。
屋頂上還漏水,下麵用盆接著,快滿了就倒在外頭。
衛守忠看著盆,也就片刻功夫,轉頭身後椅子上就沒了人。
魏昭出去淋雨了。
衛守忠察覺不對追出來,見勸沒用,隻好舉著傘,給他撐著。
虞聽晚是這時跟著慧娘進來的。
大雨如注,他明明什麼都沒做,就立在院內,眉眼寡淡,眸光冷清疏離,那道身影卻顯得格外孤寂。
長發如墨披散,發上衣服上都在滴水。狼狽又透著一股難以掩飾的矜貴。
他好似同這荒僻鄉間格格不入。
邪風將豆大的雨珠往他身上送,重重砸到臉上。
天沉沉的,閃電交加。
魏昭卻是低聲笑了笑,嗓音透著沙啞。
“竟沒有血噴濺在臉上有勁。”
雨是冰冷的,血可是滾燙的。
慧娘瞳孔巨縮,嗓音再抖“你為何總要糟踐身子!”
魏昭平靜眼眸看過來,不厭其煩的再一次重述。
“我……”
“真不是衛慎。”
他骨子裡透著涼薄。
“你們沒必要在我身上浪費心神。”
“畢竟……付出再多,也得不到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