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淡,前頭的寨子亮如白晝。
踩腳凳已搬過來。
虞聽晚正準備扶著魏昭下馬車。
可魏昭卻下頜線收緊,不曾挪動腳步。
他什麼都沒說,眼神淡淡看向不遠處的葛老。
明明隻是很尋常的一瞥。
沒有警告和壓迫。
葛老卻莫名心慌。
魏昭“是許久沒吃苦頭了,才如此口無遮攔?”
葛老不服啊!
我剛剛那一翻話,不是誇你嗎!
怎麼還不樂意了。
難伺候!
魏昭冷淡把胳膊抽了回來。
虞聽晚手下一空,正要不解,就見順子接過大步而來,在車下朝魏昭伸手。
“將軍,您小心些。”
魏昭垂眸,下了踩腳凳,被順子扶著坐上了輪椅。
不同於在葛老麵前的張狂,順子在魏昭麵前格外恭敬。
他推著魏昭往前走“藥浴已準備妥善,就等將軍您了。”
“晚膳估摸著也備好了,您是先用飯還是先藥浴?”
魏昭實則不餓。
路上時日吃的湯湯水水不少。
可……想到了身後的姑娘。
魏昭淡聲“先擺膳。”
這段路不算遠。
可道路逼仄,不適合馬車通行。
眼瞅著兩人朝前去,虞聽晚也不急。轉身鑽進了車廂,背上碩大包袱。
葛老麵露愁苦“完了,我把將軍得罪了。”
虞聽晚“那你反省一下。”
葛老瞅她“還好意思說我!你不也把將軍惹著了?”
虞聽晚眼兒乾淨澄澈,透著茫然“啊?”
她一直聽醫囑的。
都要最後一輪針灸了,即便知曉魏昭能挺過來,可姑娘還是牢記著葛老強調多回,要讓魏昭保持好情緒。
虞聽晚道“胡說。我們好著呢。”
葛老不信“彆嘴硬了,我都看出來了。”
他指指前頭“將軍明擺著是置氣了,不想搭理你。”
有嗎?
虞聽晚見葛老不似說假,便虛心請教“怎麼說?”
葛老也願意提點她,如此也好在魏昭那邊賣個好。
這夫妻間鬨彆扭是常有的事。
可總要有人低頭的。
葛老想,這個人無論如何也不會是將軍。
這麼些年相處下來,他還不清楚魏昭的為人嗎?
有世家公子的疏離矜貴,骨子裡更是傲慢的。對待那些陰險之輩,將軍從不是多麼磊落的人。
玩的都是背地陰招。
一招就足以置人於死地。
這種貨色,能向媳婦低頭?
葛老憂心忡忡“方才都不讓你扶了。”
“你一定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
“好好想想,去低個頭,可彆傷了夫妻情分。”
說完這句話,葛老又覺得不對。
魏昭和虞聽晚算哪門子的夫妻啊。
名不正,言不順。
虞聽晚努力回想了一下。
“你誤會了。”
姑娘神色認真,又看看前麵。
“夫君是怕我累著。”
葛老???
他愕然扭過頭“什麼?”
虞聽晚踢著地上的石頭“這裡路顛簸,推著輪椅也是格外吃力的。”
這種活兒落到順子身上也在理,不是嗎。
葛老???
得。
一個氣著了,一個還不知把人給惹了。
葛老操心啊。
“不是,你是一點都沒察覺?”
“你要是不信,不如把人喊住,你且看他應不應你。”
說著,他又見虞聽晚提著的包袱,忍不住擰眉。
“帶什麼了?”
“不是說什麼都有,無需備上。”
他精神好,可到底上了年紀,虞聽晚可不敢讓他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