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喧囂依舊,可聞吆喝叫賣聲。
東大街那邊擺了集市。
朝廷派來管理四城的官員已各司其職。新官上任一把火,百廢俱興,下令集市日攤位費減半。
這可讓擺攤的農戶欣喜不已,早早挑著扁擔過來。
賣魚的,賣雞鴨的,買家裡種的菜的,手工藝品的……什麼都有,讓人看花了眼。
除澤縣外,不少百姓都會過來趕集湊熱鬨,家裡缺的也就趕巧今兒給買了。
畢竟集市的價格雙方都滿意。
可茶樓包間,空氣凝滯。
賀詡然仍坐在原地,一動不動。
祝捕快的話,沒有特彆多的華麗辭藻點綴,更沒有添油加醋。
隻是簡單的敘述。
一個字一個字連在一起,卻成了一把鋒利的刀。
明明沒有在賀詡然身上留下傷痕,可他卻疼得呼吸都困難。
明明該被千嬌百寵長得的姑娘,也不知承受了多少苦楚。
祝捕快都說到這裡了,話頭停不下來。
“話從她一個小姑娘嘴裡說出來,小的聽著都揪心。”
“小的領那孩子回去前,讓她對著那堆廢墟磕了兩個頭。”
“大人您不知,先前半個澤縣的人都背後議論過,笑話那虞敬成沒兒子也不在意,卻把閨女當做心頭寶。”
有些閒話,都傳到祝捕快耳裡了。
說那胡玉娘生了虞聽晚後,身子受損,以至於這些年肚子都沒動靜。
說女人不能生,便是長得再好,也沒用。虞家條件不錯,敬成不如偷偷再找一個。
“有些話很難聽。”
“還說夫妻不會教孩子。才把她養的費錢又嬌蠻。”
“這話得巧給小姑娘聽到了,當時直接衝過去和他們吵了起來。”
“氣勢可足了,罵他們都窮的叮當響了,還多管閒事。整日隻會東家長西家短討人嫌。有這個閒工夫不如回去給家裡孩子做頓飯,免得她回回端著飯碗在門口吃飯,一個個臟的和叫花子一樣,盯著她碗裡的肉。”
“她更罵那些個婦人,兒子倒是一連串的生,可惜男人沒本事,家裡米倉都見底了。可見夫妻般配,隻管生不管養。”
賀詡然?
很難想象,祝捕快嘴裡的小姑娘和他見過的虞聽晚是同一個人。
這是遭遇了多少苦難,性情才會大變?
他隻見過虞聽晚兩回。
第一次在刑場。
姑娘為了慘死的小姑子,冷靜自持,不見慌亂,層層推近辨明原委,揭露其醜惡,沒有一句廢話。
便是他,都得高看一份。
第二次,是在衛家。
他那次其實就是衝著虞聽晚去的。
可惜沒能說上幾句話。
那姑娘好似……也不太想搭理他。
不過也能理解,畢竟男人身體不好,本就操勞,哪裡提的起精神。
想到這裡,賀詡然眉頭緊鎖。
多多少少是有些不滿的。
衛慎那身子……
可他沒有立場不滿。
何況,經他調查,是虞聽晚自個兒願意嫁的。
“小的當年是捕快,各地巡邏就看見那虞家姑娘多回。生得和年畫裡頭的娃娃似的,身上掛滿了金銀首飾,叮叮當當的想個不停。”
“有一回被毛頭小賊盯上了,還沒下手,她爹手疾眼快一腳把人踹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