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君子協定
半碗散酒下肚，那個膀大腰圓的漢子眼睛赤紅，但語言倒還清晰，侯展一開始什麼也不問，隻是一個勁地勸酒，見差不多了，侯展這才開口，“這位大哥，您是本地人？”“是啊？怎麼滴？”漢子梗著脖子回道，王雄剛要開口，卻被侯展攔住，侯展和顏悅色地繼續說道“大哥，是這樣的，我是北平來的，想著看看，有沒有什麼生意可做，所以呢，就找大哥打聽打聽，看看有沒有什麼可做的，”那漢子瞪著赤紅的眼睛看向侯展，忽地笑了，“跑這做生意？咋想的？”侯展更加謙恭，“大哥，這話怎麼說？”那個大漢直搖頭，呷了一口酒，“這個掌櫃的，你是不知道啊，你也看見了，剛剛那幫人，原來是小鬼子的狗腿子，現在王武一來濟南城，隻想著打共產黨，不想著清除城裡的漢奸，反而還用那幫狗漢奸，欺行霸市，整天就知道要錢，稍微遲點，小則打砸，大則抓人，唉，”說完，又喝了一大口酒，王雄見他碗裡的酒快要見底了，就把自己還沒動的酒碗遞了過去。那漢子也不嫌棄，端起來就又喝了一口，侯展笑著問道“大哥，您貴姓啊？”那漢子笑了，“賤命一條，哪來的什麼貴姓哦，我姓王，叫王英，”王雄頓時就樂了，敢情是兄弟啊，這兩名字放一起，還真跟親兄弟一樣，侯展也笑了，“不知道王老哥平時做什麼營生？”王英耷拉下腦袋，“我是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有什麼活，就乾什麼活，”侯展看向王雄，王雄趕忙衝著王英說道“王哥，我也姓王，我叫王雄，要不咱倆結拜為兄弟吧，另外我這個梁掌櫃人很好，初來濟南城，要不，你跟著梁掌櫃的乾？”王英愣了愣神，“跟他乾？”轉臉看向侯展，“多錢？”侯展笑著一指王雄，“你和他一樣，一個月一塊半大洋，怎麼樣？”王英看看眼前的一桌酒菜，這麼一大桌不過才十個大子，一塊半大洋，夠自己這麼吃喝一個月的了，想都不想就答應了。
王英帶著侯展和王雄二人來到一個巷子裡，一段倒了半截的牆後麵是一個小院，院子裡有一間土屋，推開虛掩著的門，屋子倒不小，一張桌子，兩把長條凳，一個占了半個屋子的土炕，土炕上除了一張破了邊角的蘆席，隻有一床已經看不出顏色的被褥。侯展還好，王雄看著眉頭直皺，王英滿不在乎，“梁掌櫃，這是俺家，晚上你們就和我一個炕，省點錢，咋樣？”侯展點點頭，“那就感謝老哥了，”王英撓了撓頭，“隻是我隻有一床被褥，這？”侯展衝著王雄說道“王雄，你上街轉轉，有現成的被褥買個幾床，”王雄答應一聲，就出去了，王英對侯展說道“梁掌櫃，我喝了酒有點困，我去靠一會啊，”說完也不管侯展，自顧自地往炕上一倒，鞋子都沒脫，不一會就打起了呼嚕。
侯展環顧了一下，也不說話，幫王英脫下鞋子，又把王英往炕裡順了順，隨手拿過被子，替他蓋好，這才坐到條凳上，伸手拿過桌子上一個壺蓋都沒有的水壺，水壺是空的，侯展無奈地笑了笑，起身往廚房走去，看看水缸裡也隻有半缸水，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侯展想都沒想，彎下腰，拿過水瓢，把水缸裡的水都舀了出來，又從院子裡的水井裡打出了水，把水缸清洗乾淨，這才把水缸裡蓄滿了水，舀了兩瓢水，把大鍋洗了一下，倒掉臟水，拿了些柴火，燒起了開水。侯展把水壺裡灌滿了開水的時候，王雄連背帶抱著大包小包進了屋，他買來了墊褥還有三床蓋被，聽見炕上那呼嚕聲，王雄眉頭直皺，侯展笑著示意他不要說話，王雄隻好輕手輕腳地把墊子和被褥放到炕頭。
王英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王雄從街上買了幾塊混合麵饃，侯展衝著王英說道“王英哥，來，吃點饃，”王英揉了揉腦袋，坐到了空著的條凳上，“梁掌櫃的，這些都是你買的？”侯展笑了，“王英兄弟，以你的功夫，那麼點酒就能讓你啥都不知道嗎？”王英也笑了，唯獨王雄還傻愣愣地看著兩人，王英開口說道“看來，我還是露出破綻了，不知道是？”侯展笑道“王英大哥已經很小心了，隻是，我幫你脫鞋的時候，才看出來，”王英濃眉一皺，“怎麼說？”侯展笑了，“王英兄弟，你告訴我你真實的來曆，我就告訴你哪裡露出來了，怎麼樣？”王英看了看侯展，又轉臉看了一眼王雄，“在下真叫王英，是濟南人，”王雄看了他一眼，又看看侯展，侯展笑著說“哈哈，濟南人？口音裡還有河南的尾音？”王英漲紅了臉，騰地站起身子，王雄也趕忙站起來了，侯展卻好整以暇的擺擺手，“好了，我不問你了，王英兄弟，坐吧，吃點東西。”王英疑惑地看向侯展，見他這麼淡定，也一時拿不準是否有把握動得了這個人，索性坐到條凳上，伸手拿過一個饃，直接塞進嘴裡，侯展見他依舊充滿了警惕，“你一身橫練功夫不錯嘛，應該是打小就練了吧，”頓了頓又道“按說，喝多了的人，身子特彆沉，我在幫你脫鞋的時候，你的膝蓋動了一下，我幫你抬腿往炕裡挪的時候，你的腰弓了一下，讓自己的身子輕了些，對吧？”王英嘴裡的饃差點掉下來，侯展笑著拍了拍王英的肩膀，王英這下更加吃驚了，自己明明想要擺脫他這一拍，可是好像自己怎麼動，都不能避開他這一拍，“好了，沒事的，你在我把開水灌到茶壺裡的時候，才放鬆下來，真正的睡著了吧？”指了指他手裡的半塊饃，“你繼續吃，你應該猜出來了，我不是真正的商人，這樣，我們來個君子協定，我隻是希望在濟南城的時候，讓你幫幫我的忙，工錢照給，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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