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朗星稀,春日漸濃外頭滲進來的風也夾著青草味的春意。
顧瑜今夜宿在靜雅院。
顧華在外頭喝醉了酒,習慣性地來了芳華院,賴在裡頭怎麼都不肯走,說是要陪孟氏說說話,顧瑜勸了幾句勸不動便作罷。
那滿身酒氣做不得假,且有錢嬤嬤在暗處盯著,顧瑜又留下了蘭香,顧華應當不會蠢得自己動手。
除非逼得走投無路,眼下局勢未定,於顧華來說,孟氏死了反倒對他來說百害而無一利。
緊閉的窗子傳來細微的聲響,有了前世的遭遇,顧瑜萬事小心,當即摸出枕下藏著的短刃悄然起身。
她雙手緊緊握住刃柄,一顆心高高提起,緊張地額上都是冷汗,隻等歹人靠近便直紮要害。
“顧小娘子。”
熟悉的聲音自窗外響起,顧瑜高懸的心猛地落下,握著短刃的手撐著床榻,重重的吐出一口氣。
將短刃重新放於枕下,顧瑜起身披上外衣,掀開床簾走了出去。
沈懷瑾長身玉立站在窗外,稀疏的光華照在他那張邪魅的俊臉上,唇畔掛著淡淡的笑意,深黑的眸中藏著如星星般閃耀的光澤。
他倒是神色輕鬆,夜探侯府如過無人之境,卻嚇得顧瑜險些丟了魂。
“沈世子總是喜歡給人深夜驚喜。”顧瑜惱得忍不住陰陽起來。
沈懷瑾挑了挑眉,他沒錯過對麵小娘子眼神中一閃而逝的懼意,挺大膽一小娘子,怎的還能被嚇到。
“顧小娘子過獎。”沈懷瑾並未有憐惜反倒多了幾分揶揄,“顧小娘子還真怕死。”
顧瑜看向沈懷瑾,透過月光沈懷瑾看到小娘子眼中的冷意,她表情肅穆好似經曆過死一般的絕望。
“死過一回,自然怕死。”顧瑜認真地道。
沈懷瑾眼中的揶揄一點點消散,他定睛看著顧瑜,見她神色不似作假,“你……”
她在侯府到底經曆了什麼?明明她回侯府不過月餘……
還是說在回侯府路上……他派人調查過,在蘇州沈家顧瑜被保護得極好,而回侯府的路上也是順遂的,除卻那晚遇到了他。
“沈世子可是查到了什麼?”雖是深夜又是在靜雅院,若有起夜的婢女不小心撞見,顧瑜不想在眼下旁生枝節,開口打斷沈懷瑾的話。
“嗯。”沈懷瑾回道:“那藥碗雖有藥汁,到底沒有藥渣來得更易辨彆,隻曉得裡頭有藥相衝,至於是什麼,很難查處,至於另一包藥粉,也不過是尋常補藥。”
顧琇瑩大費周章將補藥交給小桃?顧瑜是不信的,但沈懷瑾既這麼說了,也不會有假。
“隻那補藥與尋常補藥不同。”沈懷瑾頓了頓繼續道,“那補藥與尋常補藥皆為相克,人參最甚,隻需幾副便能悄無聲息取人性命。”
原來如此!顧瑜恍然大悟。
難怪前世自己不停地送補藥回府,孟氏還是死了,還死在自己眼前,就因自己特意回府侍疾命婢女熬了滋補的燕窩,吃了沒幾日孟氏便吐血加重,緊接著夜裡更是呼吸不暢,尋了宮裡的太醫都無濟於事。
後來不知顧琇瑩從何處尋的一郎中,說孟氏是中毒而亡,顧琇瑩便說是她還死了孟氏,還從她貼身婢女身上搜出了證據,她百口莫辯,最後還是蕭璟澤力保讓那婢女定罪才得以脫罪,並說相信顧瑜絕不是弑母這樣心狠手辣之人。
孟氏出事以來,他是唯一一個相信自己的人。
是以顧瑜對蕭璟澤越發死心塌地。
凶手是顧琇瑩,以她當時與蕭璟澤的關係,想來蕭璟澤也是知情者。
孟氏的死是他們的陰謀,蕭璟澤的相信是他用來對付顧瑜的手段,為的就是顧瑜的死心塌地之後的為其籌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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