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客卿見黃父沉默不語,便又下了一劑猛藥,“將軍不必擔憂,吾有老鄉在太醫院任職,此人是可信之人,隻要將軍願意,吾願為將軍拿到此藥。”
黃父沉吟片刻,他在打斷十三郎的腿和下藥之間搖擺不定,後麵這程客卿再三保證絕對不傷身,他才同意程客卿的計謀。
而窗台下偷聽的黃定洲,心涼了半截。
他又不懂醫理,藥又是無色無味,他怎麼可能辨認得出來,哪道菜被下藥了呢。
黃定洲沉默地帶著海棠花,悄無聲息地離開這是非之地。
沉默是他最後的倔強。
若是換個少年意氣的人來,大概當場就把手中的盆栽摔個稀巴爛,然後衝進去,抓住那兩個老登,左右開弓,狂揍一頓,這樣恐怕也不夠泄憤吧。
黃定洲像個沒事人一樣,回到學堂,若無其事地繼續上課,學習。
他對自己說,平心、靜氣、再忍忍,馬上,馬上就要看到曙光。
所有不能殺死他的,都將使他強大。
如何躲過這次的毒計陰謀?
他毫無思緒。
他終於明白,曆史中,皇帝用膳,每道菜有嚴格次數規定,是多麼的無奈。
在這個殘酷的世界,想活下去,需要放棄很多東西。
如,口腹之欲。
又如,真正的愛好。
再如,深藏於心的真話。
為了活下去,最終,將自己包裝成一個奇怪的東西。
看起來,不像自己,也不像彆人。
而是一個,為了迎合彆人的怪物形象。
黃定洲結束了一天的課程,回到自己的院子。
他坐在餐桌前,桌上的美味佳肴,此刻看起來,都像是飄著黑煙的恐怖道具。
他微笑著,在周圍仆從的注視下,開始用膳。
他沒有任何異常的舉動,一如既往,挑自己喜歡的菜色吃。
既然無法避開下毒的事件,那隻能由他自己來掌控毒發的時間了。
他每一餐都多吃一兩口,慢慢疊加,連續吃了三天,他估摸著這樣應該差不多了,就要停止用藥。
次日,就是他決定停止吃毒藥的時間。
毒發後,他還有六七天的時間緩解症狀。
希望到時候不會太過影響他的狀態。
這日,晚膳時,他每道菜都略嘗了一口,然後,扔下筷子。
“這些菜吃起來不新鮮,撤了吧。”
一旁的黑麥沉默地看了他一眼,黑麥他腦袋上的問號都快具象化了。
黃定洲沒搭理他,抬腿就走,直接回書房。
黑麥撤菜的速度很快,主子前腳剛走,他後腳就讓人將菜都撤回走了。
“檢查一下這些菜。”
黑麥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冰冷,加上他麵無表情的樣子,仿佛有股肅殺之氣。
他話剛說完,就有一個女婢上前,仔細地檢查這些菜肴。
“菜沒有問題,是主食有問題,這粳米,恐怕被藥水浸泡過,雖然無色無味,但是泡過藥水的粳米,看起來會更加晶瑩剔透飽滿。”
黑麥記得方才小郎君根本連碰都沒有碰這碗米飯,而是將所有菜都吃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