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無咎呼吸一窒,耳鳴瞬間響起,一股強烈的暈眩感朝他襲來。穀星夢說的每一個字他都明白,卻好像聽不懂這組合起來的句子,“……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南柯沒幾天可活了。”穀星夢冷冷看著陸無咎。
陸無咎臉色蒼白,倏地看向善九,試圖向善九取證,希望她能笑著說穀星夢隻是在開玩笑。
可善九斂眸不語,沒有說話,默認了穀星夢的話。
她一開始就知道穀星夢會把這些都告訴陸無咎,她曾經想過自己要不要阻攔。
這件事很難評判,原主和陸無咎充其量是陌生人。陸無咎對她下毒害了她性命是犯罪,按照正常情況來說,他應該受到法律的懲處。但他原本是王子皇孫,現在又是皇帝,沒人能懲罰他。
而她,借用了原主的身體,莫名其妙被陸無咎喜歡上。利用這份感情為武器,無疑是可以對陸無咎造成傷害的,但畢竟她和原主是兩個人,對陸無咎有些不公平。
可若是陸無咎不知道原主因他而死,對原主又不公平。
後來想想,她不過是一個外人,無權阻攔穀星夢。而且陸無咎很快就會忘記她,讓穀星夢發泄一下也好,這才選擇了沉默旁觀。
善九的沉默,成了擊垮陸無咎的最後一根稻草,他緊緊抓住善九的手臂,祈求的看著她“你告訴我她說的都是假的,你不會死的對不對?”
善九看著他,沒有說話。
陸無咎快瘋了。
他以為他已經推平了所有的阻礙,從今往後他能和善九幸福的生活到老,誰也不能把他們分開!
可事實證明,樂極是會生悲的,飛的越高,摔的就會越重。
“你明明說隻是小病,你很快就會好的!你明明說過的!”
這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如同掉進了冰水裡,被凍得生痛,失去了所有力氣。
“我不信,肯定是穀星夢醫術不到家,宮裡有那麼多太醫,他們一定能治好你!”陸無咎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琴霜,去叫太醫!把他們全部都叫來!”
琴霜張了張嘴,最後神色複雜的應了一聲“是”。
穀星夢冷冷看著陸無咎垂死掙紮,一點也不在意陸無咎質疑她的醫術。
太醫們很快趕來,為首的正是陸無咎熟悉的王太醫,他也是第一個給善九把脈的人,他剛摸上善九的脈搏就愣住了,這分明是將死之人的脈搏。他以為自己判斷錯誤,又仔細摸了一遍,還是一樣的結果。
陸無咎緊緊盯著王太醫的表情,見他愣住,心也沉了下來,“王太醫,怎麼樣,能治好嗎?”
王太醫一頓,看著陸無咎仿佛要碎掉的表情久久不語。
陸無咎見他不說話,一把把人推開,又拉了一位老太醫上來,“你來!”
老太醫把完脈依舊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太醫換了一位又一位,誰也不敢先說話,生怕告訴已經有些精神不穩的陸無咎實話會讓自己人頭落地。
“說啊!說話啊!為什麼都不說話?你們能治的對不對?!”陸無咎看著這群低著頭,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太醫們笑了一聲,帶著泣音。
他明白的,隻是他不想明白。
他踉蹌著後退,眼睛變得模糊。他努力眨對眼睛裡的淚水,看向善九,“因為我弑父奪位,所以上天才用這種方式來懲罰我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