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浮劍仙笑笑，“是啊，我沒有答應，還讓人給屈竹傳信，讓他帶著梔子躲起來。”
靈均鬆了口氣。
“但我若是不做，那麼前途也就到頭了。你們師祖不願意讓我從此被埋沒，所以他把我關了起來，以我的名義把屈竹騙了出來。”
靈均啞然。
“人總是容易晚一步，屈竹晚一步失去了姐姐，我也晚一步失去了朋友。”羅浮劍仙淡淡的說，好像曾經的悲痛都已經離他遠去，已經被他放下了一樣。
“屈竹死前請求我照顧梔子，我答應了。”
“那梔子……”他現在在哪兒？
靈均止住未問出的話，她在師尊身邊生活了這麼多年，如果他身邊真的有一隻半妖的話她應該早就已經見過了，沒有見過隻能說明……
“他死了，我沒能護住他。”
雖然羅浮劍仙的聲音裡沒有任何情緒，靈均還是感覺到了強烈的悲傷，“師尊……”
羅浮劍仙笑了笑，拍了拍靈均的肩膀笑道“所以我哪裡會生她的氣，我隻是在她身上看到了曾經的自己而已。以為僅憑自己一個人就對抗整個修真界，到底是年少輕狂。”
在講這個經曆的時候，羅浮劍仙用平平淡淡的字眼將很多事情一筆帶過。
就好像他不曾拚命反抗過，不曾經受最嚴苛的懲罰，更不曾差點因為這件事丟了性命一樣。
而屈竹和梔子的死亡，這最殘酷的一部分也被他隱去。或許是不敢回顧，也或許是擔心會給徒弟留下陰影，又或許是為了讓徒弟不會完全對這個世界失望。
他雖然活了下來，但曾經的自己卻已經死了，他不希望自己的徒弟也變成這樣。
“她沒在前線，若是能藏好那半妖，興許還能護上對方一段時間，但她太過張揚，似乎不怕和整個修真界為敵一樣。也不知是哪一家出來的，都已經是元嬰修士了，還是這天真的性子。”
羅浮劍仙歎了口氣，“你若和她還有聯係就勸勸她，有些東西並不是越張揚越好，她總不能和整個修真界杠上。”
靈均眼神飄忽。
那位前輩可不就是準備跟整個修真界杠上嗎？要不然怎麼會讓她寫那麼個計劃。
羅浮劍仙一看靈均的反應就知道不對，皺眉道“她不會真想那麼乾吧？”
“哈哈哈哈。”靈均心虛，“怎麼會呢，而且我一個外人，她也不會跟我說不是嘛。”
羅浮劍仙盯著靈均看了一會兒，自己養大的孩子，自己還不清楚嗎？這種反應明顯有問題，“我不管你平時都在想些什麼，但是這種事絕對不能沾，你以後莫要和她往來了。有時間想東想西不如多花點時間在修煉上，實力上去比什麼都強。”
靈均沉默了片刻，忽然有些明白善九讓她思考，她能做到哪一步了。就算隻是反抗師尊，對她來說也是一件艱難的事。
她沉默了片刻，忽然問“師尊，您在失去兩個朋友之後，最後還是選擇了低首下心嗎？”
羅浮劍仙沒有生氣，而是深深的看著靈均，“你和為師其他徒弟不一樣，十歲以前你見過這個世界真正的樣子，又是個心思敏感的孩子，想的多為師不怪你。但你要清楚，你有沒有那個力量去對抗這個世界，你能不能承擔這個選擇的後果。”
江寧前輩和師尊都讓她想清楚，因為他們都比她更清楚走上這樣一條路將要麵對什麼。
少年的羅浮劍仙隻因為交了一個妖族朋友，就差點因此失去性命，還痛失兩個摯友。她真正想做的隻會更艱難，所要麵對的也將是更恐怖的力量。
靈均垂眸，“我知道了師尊。”
順從不代表沒有反抗之心，靈均沒有放棄過自己的想法，反而確定了自己選擇的正確，她此時無比確定自己要走的路，將達到的目標。
靈均離開之後，羅浮劍仙孤坐了很久，神色疲憊，好像一瞬間蒼老了很多。
當初的他越是和屈竹舅侄倆相處，越發質疑起這場綿延數千年的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