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大娘聽到蘭大爺的話，忍不住的心酸起來，眼眶也紅了，低頭強忍住淚水。
“會好了，醫生說了能做手術，做了手術就能好了。”
“做手術要開膛破肚，咱們的棺材本都賠進去都還不夠。”
而且去做手術，能不能下手術台都不一定。
如果手術失敗了，錢花光了，人活不下來，到時候老伴兒怎麼辦？
不動手術，把錢存下來，還能給老伴兒養老。
要真是這樣的話，就算以後自己不在她身邊，她也還是能活下去。
看著因為照顧自己，顯得越發憔悴的老伴兒，蘭大爺心中的某種想法越發強烈了。
他不能成為老伴兒的拖累。
他要是死了，就能減輕她的負擔。
不讓他跳樓，他就不吃飯，把自己餓死渴死。
他不張嘴，他們總不能強灌自己吃東西吧。
人要想死，總是能找到辦法的。
“我活了大半輩子，也已經活夠了，要是死了，去到那邊我還能見到紅兒他們呢。”
元大娘實在忍不住了，背過身去抹眼淚。
老天總是欺負可憐人。
他們沒做過什麼壞事，這輩子卻過得這麼苦。
家裡就剩他們兩個老頭老太太了，為什麼還要逼著他們去死呀。
她生了五個孩子，一個都沒留下，隻有一個老頭子陪在她身邊。
現在連老頭子都患上這種治不好的病，她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老頭子你彆這麼說，你要是真的出事了，我可怎麼辦？
家裡就剩下咱們兩個人，你要是……那我也不活了。”
聽到老伴兒說這樣的話，蘭大爺有些激動，“你說的啥話，就算我不在了，你還得好好活著。
咱們可答應過紅兒他們，這輩子好好活著，可不能讓他們傷心了。”
提到自己的孩子，元大娘實在忍不住了，低下頭去嗚嗚嗚地哭。
他們啥壞事都沒做過，這輩子為啥會過得這麼苦。
蘭大爺有心想要勸她兩句，卻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滿肚子的話最終隻是化作一聲歎息。
元大娘哭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見到同病房的人看著自己，她不好意思地擦乾眼淚。
都六十多歲的人了，還在人前哭成這樣，實在太丟人了。
她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看向蘭大爺，“我去給你打粥，你多少吃一點。”
他們在家裡哪有條件喝粥，也就是住在醫院裡，醫生交代要給病人補營養，她才舍得花錢買粥喝。
蘭大爺本來想說不用，但是看到自己老伴兒這麼憔悴，便沒有說話。
他是不想吃東西，不過打粥回來，她可以吃。
這幾天她給他吃好的，背地裡自己吃紅薯，要不是他偶然間碰到一次，他都不知道這個事。
她嫁給自己真是受苦了，這麼多年沒過過什麼好日子。
好歹在自己死前，能讓老伴兒喝一次粥，吃一次好的。
元大娘看見他沒反對，還以為他同意吃東西了，喜不自勝。
隻要他願意吃東西就好，說不準再過兩天，就能勸他接受手術。
不過她還是不放心蘭大爺，讓隔壁病房的人幫忙看著點，這才著急忙慌地跑去食堂，買了一份魚片粥。
那粥熬得濃稠，還散發出一陣陣的香味，光是聞著味道，都能把人香迷糊了。
端著粥進到病房，“老頭子，我給你打了一份魚粥，聞著可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