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明宇瘦了好多好多,整個人的精氣神都像是被抽走了,臉上也沒有半點血色,眼神也十分陰沉。
他是秀才,看在這份上衙門並沒有對他動刑。
可他的家人全都死了
他的前途,他的一切…什麼都沒了。
他一出現書院的人全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看著他。
董明宇在眾人各異的目光中走到了裴濯身邊。
他盯著裴濯,裴濯也看著他。
“我知道是你。”他沙啞的聲音像難聽的鬼,眼睛裡的紅血絲茂盛的像剛從地獄裡爬出來的鬼。
裴濯一副不知道他說什麼的無辜模樣。
可董明宇執著的認為就是裴濯。
董明宇還記得最後一次去看董夫人,她滿身的傷,披頭散發,衣服也被人撕扯的幾乎破碎,再不是往日高貴端莊的模樣,董明宇幾乎認不出她來。
陰暗潮濕的牢房裡,狹小的空間充滿著惡臭的難聞味道,董明宇幾欲作嘔。
他忍著不適看完了母親,也見到了母親最後一麵,董夫人說這是有人要要她的命,或許是她的仇人,或許是董家的仇人,她交代了董明宇一些事,就在牢裡自儘了。
董明宇渾渾噩噩的出了大牢,他隻覺得陽光刺眼,周圍熙熙攘攘的人群和他隔著霧,看不清摸不著,他既不悲傷也不難過,隻是感覺心空落落的就像是有什麼被掏走了。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董明宇不明白,明明不久前,他才考中秀才,還收到了白鹿書院的邀請,他很快就能入學院念書了啊……
怎麼忽然就連天都變了。
董明宇想不通,他在府城麻木的待著,然後就聽到了關於裴濯的事,府城那麼大,一個裴濯本不算什麼,可誰讓他是這次院試的案首,甚至是小三元,府城的人早就在打聽他了,如今他的事出來,瞬間就成了人們議論的焦點。
原來裴濯還有這麼淒慘的過去,都是被董家的人害的,董家一家子惡毒的人,一屋子的醃臢事,死不足惜,死都是便宜他們了……
風言風語幾乎將董明宇擊打成泥,又被人踩在腳下踩了又踩……
這和他知道的不一樣……
明明他娘說的是裴濯趨炎附勢,攀附不成還威脅他善良的母親……
明明都是裴濯的錯,怎麼忽然一夜之間就都是他母親的錯了。
他死死的盯著裴濯:“是不是你?”
裴濯覺得他像一條可憐的喪家之犬。
“你問什麼?”
董明宇一字一句道:“你知道我問什麼。”
裴濯沒有回答,而是反問:“董公子就算是落魄了,也能站在這和我說話,你知道我當時被你母親打斷腿躺在床上等死的時候在想什麼嗎?”
董明宇當然不知道,他隻覺得裴濯的每一個字都帶著刺,刺的他渾身不舒服。
“我娘最是善良溫柔,她才不會……”
“不會什麼?”裴濯看著董明宇忽然笑了:“董明宇,你從小就活在你惡毒母親編織的美夢裡,怎麼如今還不願意醒來?”
董明宇看著裴濯,神情激動:“你胡說……我娘她不是那樣的人……不是……”
裴濯懶得和他多說,他心頭的氣隨著董夫人的死消散了一半,還有一半得等到齊銘死的時候。
他發過誓,定要叫這兩個人不得好死。
果然報仇的感覺實在讓人心頭愉悅。
董明宇還想說什麼,裴濯卻懶得聽了。
許寧說過,董明宇看起來是個正直的無辜的,可彆忘了,他是董家的既得利益者,一個院子住著,許寧不信董明宇不知道他爹娘是什麼人?
他知道,隻是假裝不知道。
因為和他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