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裴濯進場前的那句話，許寧是徹底睡不著了，她一直在想這件事，直到再次去了吉祥書齋，今天她帶趙家兄弟買些啟蒙用的書。
讓兩兄弟挑選，她去和藺懷瑜說了會兒話。
藺懷瑜問：“裴濯進考場了？”
許寧喝了口水：“嗯。”
藺懷瑜似乎想到了什麼：“我的人看見董明宇去找了王大人。”
許寧皺眉：“他找王大人做什麼？”
“他懷疑裴濯就是尹在水，你知道的，尹在水的書其實有點離經叛道的東西，寫在話本子裡不算什麼，可若是在官場上會影響主考官的判斷。”
許寧皺眉：“可裴濯不是尹在水。”
藺懷瑜無奈：“這事你我知道，可王大人不知道，我們現在無法判斷他對尹在水到底是個什麼態度，而且贅婿和他的經曆確實有許多重合之處。”
他看向許寧，再次問：“阿寧，贅婿真的和王大人沒關係嗎？”
許寧無語：“沒有。”
她真的是編的，可世界這麼大，有點巧合也算是正常的吧？
許寧的樣子不像說謊，藺懷瑜也信了，他讓許寧不用太擔心，畢竟裴濯是之前的小三元，這樣的人就算是王大人帶著個人情緒，也不能明目張膽的做什麼。
兩個人說著話，外麵就吵了起來，許寧出去，看見趙家兄弟在和一個小乞丐吵架。
乞丐還是那天看到的那個，而趙吉祥十分生氣，不過明顯不想給許寧惹麻煩一直忍著。
“怎麼了？”許寧走過去問。
小乞丐抓著趙如意的胳膊不鬆手，還要去扒拉他衣服，趙吉祥氣的想扒開他。
“許寧姐，他欺負我哥。”
趙吉祥指著小乞丐說。
小乞丐說：“我可沒欺負他，我隻是覺得他像個姑娘，說不定就是…同窗裡的畫皮鬼。”
他忽然伸手扯開了趙如意的衣服，露出白皙修長的脖頸，脖頸上乾乾淨淨，綴著一枚小小的喉結，沒有紅線。
小乞丐急忙鬆了手，尷尬的說：“誤會…誤會…”
趙吉祥捏了捏拳頭，滿臉怒氣：“老子打你一頓，也是誤會是不是？”
許寧也很生氣，她走過去問趙如意：“沒事吧？”
趙如意不說話，可他臉色慘白，明明大熱天，手卻冷的嚇人，還出了一身冷汗，渾身在微微發抖。
“如意。”許寧又叫了他一聲，他還是不吭聲。
“吉祥。”許寧叫住了趙吉祥，趙吉祥轉頭看他哥這樣，心就是一沉。
“怎麼辦？”
“先帶他回去。”許寧說著牽著趙如意就走，趙如意像個木頭人眼神空洞的像是馬上要碎掉了。
小乞丐也嚇了一跳，無語的解釋：“不是吧，我沒做什麼啊，膽子怎麼這麼小？”
許寧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那小乞丐想跟著，被趙吉祥狠狠的瞪了一眼。
回到家，趙如意還是一動不動，像是陷入了什麼恐怖的夢魘中。
事實也正是如此。
那也是個炎熱的夏天，爹娘都下地了，趙如意早起準備上山采野菜順便撿點柴禾。
忙碌了一上午，他背著足夠的柴和野菜下山。
為了不遇到李老二那些人他特意繞了路，結果路過小河的時候，一個人忽然從河裡冒出了頭。
是李老二…
趙如意渾身發著抖，將臉埋在被子裡，腦子裡全是那段讓他生不如死的回憶。
他以為他忘了。
結果沒有。
後來的幾年，他總是活在那種被巨大的羞辱和痛苦包裹著的套子裡，不敢出門不敢見人，仿佛全世界的人都在嘲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