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在沉默之中想明白了，小梨是蘇妙瀅的渡厄之女。
蘇妙瀅看了一眼旁邊的神算子，眼底露出恨意“你們這些臭算命的，一句話就定了彆人的生死，憑什麼？”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神算子神色平淡地望著客棧外，悠悠道，“據我所知，生意人大多利欲熏心，為了那點錢財雇凶殺人，欺世盜名的也不在少數，天道輪回，久而久之，壞事做多了，自然會沾上祟氣，這就是人們口中說的‘報應’，有錢人拿錢消災當然是屢見不鮮，一個渡厄之女在你們眼裡又算什麼呢。”
這時，客棧裡第二個臭算命的宮宇也附和道“總而言之，律己修德才是驅邪避災的根源。”
慕寒星同意這位愛臣的說法，不由得點點頭，再看向蘇妙瀅時，本以為那麼她那麼痛恨算命的，此時定會怒極反懟，沒想到這一刻她卻沉默了。
“所以，你是因為厄運纏身才能聽到女鬼的笑聲嗎？”鳳簫繼續問。
蘇妙瀅點點頭“我……我可能從小就因為這個小凶之命，容易招來惡鬼，有的時候能聽見他們的聲音，甚至我會突然做噩夢，那夢境太過真實，好像有什麼人緊緊掐著我的脖子，讓我無法呼吸，好幾次都是……”
說到這裡，蘇妙瀅想起了以前的回憶，一陣酸楚湧上心頭，喉嚨一哽又哭了出來“我不知道那是什麼，但我知道如果我醒不過來了，就會死，可每次都是我身邊的丫鬟把我喊醒了，我才能活到現在……小梨……小梨……”
鳳簫見她不像是演的，或許昨天晚上，這個叫蘇妙瀅的女子真的想讓她的丫鬟先離開城。
“鬼道之一，夢魘之術。”鏡塵肅然道。
慕寒星一愣，看向他“你聽說過？”
鏡塵點頭“我知道了，蘇姑娘你也不必先忙著愧疚，夢魘之術是惡鬼修行的一種幻術，可讓人在睡夢中做噩夢，在夢裡將人殺死，也可以讓人在清醒的時候便產生與真實無差的幻覺，從而陷入幻境而不自知，你的丫鬟昨夜很可能是因為產生了幻覺，被迫出了客棧，陳屍的地方我也看了一下，正好是客棧門口的燈照不到的地方。”
眾人驚駭不已。
蘇妙瀅張了張口，卻什麼都沒說，說到底小梨還是因為她死了，小梨是幾歲的時候就被家裡人找來的渡厄之女，被家裡的人灌輸要一生服侍照顧主人的命令，她沒有自我，沒有人生，她身邊就隻有自己的主人，主人高興，她就高興，主人憂愁，她也憂愁，活著和死著無異……
小梨就像沒有生命的玩偶。
能讓她被迫出了客棧而產生的幻覺……隻能是自己在客棧外遇到了危險……一直以來都是如此，隻要她有事，小梨都會不顧一切地衝到前麵保護她。
蘇妙瀅捂著臉痛哭不已地抽泣。
眼看著白日的時候已經過了幾個時辰了，慕寒星不想再耽擱時間，對鏡塵吩咐“你留下，繼續調查詢問還有翻閱戲城卷軸，我和其他人按照原計劃行事，早日找到陣眼，這樣大家都能安全離開，事不宜遲，我先走了。”
鏡塵恭敬道“是。”
於是，幾個人繼續按照昨夜商量好的行動。
春桃去客棧外給所有人尋找能吃的食物和水，鳳簫去試探出城口令，她和宮宇尋找陣眼，其餘人在客棧待命。
她先是找到了一座城中高樓，然後繞後三下兩下地用輕功跳躍至樓頂，在屋簷上俯瞰整座城，劃分明顯，整齊有序，東西南北市都“熱鬨不已”，完全看不出整座城中哪裡有陣法中的“缺角”。
宮宇陪著她用法器開始按照區域查找，順便再繼續觀察井口的分布狀況，不過整座城大得驚人，查找起來需要耐心。搞不好就像鳳簫所言，古時候這裡一城便是一國，有自己的政權。
整座城的中心區域有一塊明顯的高台，四周正被深色的布圍著，看樣子是不想讓人隨意進入，難道那裡就是戲台子？
“宮宇，我們去戲台子四周看看。”慕寒星靈機一動開始往中心方向走。
宮宇跟著她在後，提醒道“城主，我是怕太靠近戲台會被守衛發現，認為我們沒有邀請要去看戲，所以一直以來都沒太往那個方向去。”
“沒事，我們沿著周邊先進行確認，小心一點。”
然後兩個人就在離著城中心不遠的地方，開始測算尋井。
傍晚之時，如慕寒星所料，越是靠近城中心井口越少，而且大部分的井口全都是枯死的，裡麵一滴水都沒有，她琢磨了一下，如果井口無水，便是沒有鏡麵，沒有光煞陽氣，這一圈的範圍內就極有可能有陰氣極重的陣眼！
“城主，太好了，鎖定好範圍了！”宮宇大喜，眼底都是崇敬之意。
“嗯，現在我們不能再貿然進去了，天色也已經晚了，得迅速趕回紫雲客棧。”慕寒星謹慎道。
“好！”宮宇一直很聽話，絕不違逆城主之命。
等眾人再重聚在客棧裡時，鳳簫見她回來了先是拽著她到了房間裡密聊，這讓鏡塵跟宮宇冷著眼，卻敢怒不敢言。
見這情況，慕寒星就知道了，鳳簫大概是試出來了，所以她小聲先問“問出來了？”
“對。”鳳簫如實道，“昨夜蘇妙瀅和那個叫素素的來過我房間，他們想要第二個出城口令，本來是和蘇妙瀅商量好了，讓她把更多蘭家人的事告訴我，但今天她也沒跟我走，所以我想問問城主，若你想第一個離開，我會給你的。”
就這份真誠難能可貴，她現在覺得鳳簫……嗯，也不錯。
她搖頭“我肯定不會走的，不過你能來第一個問我，我很高興。”
知道她會做此決定，鳳簫心裡也開心，她果然沒有變，不會因為麵臨危機時刻而自私自利，薄情寡義。
“那城主，第一個讓誰先出去，你來做決定吧。”鳳簫逮著機會就來諂媚，他根本無所謂誰先出去，既然如此就讓城主來決定。
她居然第一次有了掌管他人生死的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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