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哥。”阿拳一見是我，滿是傷痕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我卻已經憤怒到幾近失控，我幾步來到他近前，一把抓住他的領子，惡狠狠地質問“阿拳，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話說完，阿拳卻不知為什麼有些詫異，笑容一下子凝滯在臉上。但很快他又收起了笑容，用沙啞的嗓音說道“遠哥，對不起，我知道孫四是你的朋友，我本來是想等你走了以後再動手的。”
可我卻越發的憤怒，我近乎咆哮地對阿拳吼道“我是問你為什麼要對孫四動手！”
阿拳卻好像沒聽到一般，自顧自地解釋說“但是我怕來不及了，我聽說孫四這次從老板手裡拿到了外出的身份牌，我怕他突然就離開賭場了，那樣我的仇就報不了了！”
我一臉疑惑地盯著眼前這個男人，那一刻我覺得他是如此讓我陌生。
阿拳發紫的嘴角卻又有了些許笑意，“遠哥，昨晚的酒裡確實被我下了藥，我是怕你知道這件事之後難過。所以我想著這樣等你睡完一覺之後，就可以直接離開了。也不用因為孫四的事情而揪心。”
說著阿拳歎了口氣，“可是我把事情搞砸了，我沒能直接殺掉孫四，現在這事還被你知道了。”
“可是你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啊？到底是為什麼？”我用近乎歇斯底裡的語氣追問。
“為什麼？”阿拳卻突然一臉詫異地看向我，“你說為什麼？”說著阿拳將自己的雙手舉了起來，如果那還能叫作手的話。
盯著阿拳那突兀的雙手，我啞口無言。
“你是不是覺得孫四剁了我十根手指，我要他的命不公平？”阿拳的臉上不知何時已經布滿淚水，“可是你知不知道，孫四給我安排的洗衣房工作到底是做什麼的？”
阿拳越說越激動，說著甚至一把將上衣扯開，露出裡麵的傷口。
在阿拳的胸前以及腰間，有好幾處潰爛的傷口，都已經化膿。
我緩緩閉上了眼睛，重重地歎了口氣，我知道那傷口是怎麼回事了。
“所以你明白了？孫四不僅殘害了我的身體，更折磨著我的靈魂。當那些客人粗暴地將我的尊嚴肆意蹂躪的時候，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阿拳突然又邪惡地笑了起來。
“我在想，被人按在牆邊的人不是我而是孫四，而我才是那個施暴者，哈哈哈，每當我這樣想我就覺得心裡痛快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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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樣的生活是沒有儘頭的，孫四把一波又一波客人送到了洗衣房。所以，我發誓我一定要殺了他！碎屍萬段！”
“但是遠哥，你知道嗎？那隻是我的想法，我根本不敢！我怕死，我害怕孫四，我一見到他我就渾身哆嗦，你說我多麼懦弱。”
“但是後來情況變了，後來再沒有人會來洗衣房了，因為我生病了。”阿拳說著突然從地上爬起來，絲毫不理會那鎖鏈勒緊自己的傷口，他將自己潰爛的部位毫無保留地展示給我看。
“看到了嘛，遠哥，我沒有多久可活了。所以我一定要拉孫四和我一起下地獄。”
“你看我的手。”阿拳忽而又將雙手舉起，“你看，就是這樣殘缺而又醜陋的手掌，我就是用它握著刀刺進了孫四的身體裡，你說我厲不厲害，哈哈哈。”
我再也沒有心思去問些什麼，隻是強撐著這副軀體緩緩朝著洗衣房外走去。
“遠哥，你是好人，在這裡隻有你會叫我的本名，我祝福你。如果你不嫌棄的話。”身後阿拳的輪廓漸漸模糊。
阿拳的笑聲不時從洗衣房裡傳出，我倚靠在洗衣房在的牆壁上，下意識地從口袋裡摸出一個皺巴巴的煙盒，打開卻發現裡麵空無一物。
“艸！”我一把將煙盒揉作一團，用力丟了出去。
此時的我甚至不知道到底應該恨誰！
我本想就此默默接受自己的最終命運，卻突然想到了剛才阿拳說的話！
身份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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