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姐姐你?
看著眼前和自己平日被阿娘揍了屁屁後一樣偷偷掉小珍珠的大大姐姐,裴逐鹿抓抓自己的耳朵,仿佛是瞧見了自己。
怎麼跟我一樣笨笨的呀?
“大大姐姐,我直接讓阿爹再畫上一個你不就好了哇?”
“我等阿爹回來就喊他畫!”
“給你畫得又大又漂釀!”
裴·有什麼就說什麼·逐鹿直接拍案決定,舉高著手劃了半個圓,心中為自己的機智豎了個大拇指。
——我哪笨了?
這般童真的一幕,也是讓魚白薇有那麼一瞬的釋然是呀,現在是現在,我不在畫上又不界定著以後。
可也隻是一瞬。
誰都可以騙過她,唯獨她自己不能。
她怔怔地看著還在費力討好自己的小家夥,恍惚間似乎見到了當年將自己惹哭,然後滿臉不安又手忙腳亂哄自己開心的李清明。
魚白薇忽然意識到,幼時當做玩笑話說出的‘誓言’,伴隨著時間的流逝,如今早已經褪去了大多數的顏色,隻餘下滿目斑駁。
她與他,從一開始,就隻是師與徒啊……
縱使曾經是滿心的柔軟跟熱情,在這道枷鎖前,也隻是冷冰冰的深淵,稍有過線,那便要直直地墜了下去。
再多甜語花言,也都是再拙劣不過的謊言。
“大大姐姐,你彆,彆難過了呀,”發現自己不管怎麼說,都沒法讓這個大大姐姐停了哭聲,裴逐鹿也著急地哭了出來。
一邊哭,一邊伸手抹著魚白薇麵頰上的眼淚。
這稚嫩的哭聲,陡然將魚白薇從滿是泥濘的幽潭中掙脫出,笑著說“姐姐沒難過呀。”
“真噠?”
“真的。”魚白薇回道,她依舊紅著眼眶,但卻未再有落淚,“還沒問你,為什麼要喊我大大姐姐?”
“啊?”小家夥吸了吸鼻子,嚅囁了半天也沒將理由說出。
但魚白薇也未再在意,用潔白的衣袖給裴逐鹿擦去麵上淚痕,“我是你阿爹的師尊,你該是喊我師祖。”
“不,不能喊你姐姐嗎?師祖姐姐怎麼樣?”裴逐鹿有些不情願,要是不能喊姐姐,她之後怎麼再改口喊阿娘?
魚白薇輕輕搖頭,麵上已經斂起了所有的情緒,語氣柔和卻堅定,“姐姐是姐姐,師祖是師祖,規矩不可逾越。”
這話,她是在說給小家夥聽的。
聽著卻更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可裴逐鹿是誰?
她可是聰明機智小家夥啊!
隻見她點著腦袋,奶呼呼喊著“知道了,師祖姐姐~”
噗嗤~
魚白薇終是忍不住笑了出來,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顏。
這世上,有太多的事,
都是騙人的。
更甚者,自欺欺人。
正如此時此刻的裴知南。
魚白薇在屋外站了一夜,她在床邊守了一夜,也防了這一整夜。
她本不是這般不理智的人,就算行事乖張妖邪,也絕不會像昨夜那樣恍若失去靈智,狀如瘋癲。
隻是捕捉到魚白薇那不慎泄露的一絲氣機,一股前所未有的令她發顫膽寒的恐懼,直接是將她拉下了刺骨的幽幽深潭,近乎使她溺亡。
——那個女人,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