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車途徑幾站,每一次停車,車上空間就會鬆快一些。
途徑最後幾站時,原本人潮擁擠的公交車上就隻剩五六個人了。
其中就有顧婉君和陳璐。
……
距離終點站的倒數第二站。
公交車後門打開,陳璐和顧婉君一前一後下了車。
從剛才簡單的聊天可知,陳璐要去的地方和顧婉君暫住的小區就隔了一條街。
眼看著快半夜十二點了,這條街上早就沒什麼人了,就連路過的車輛也是少之又少。
看著街對麵隱匿在黑暗和風雪中的老式小區,陳璐抿了抿唇,她不明白顧婉君為什麼要住在離學校這麼遠的地方。
而一旁,同樣心情複雜的還有顧婉君。
看著眼前這棟比自己住的地方條件好不了多少的老式小區,顧婉君又想起鄭薇說的陳璐靠自己賺稿費生活的事。
因為要省錢,所以才住在這麼偏遠的老小區裡嗎?
想到這點,顧婉君心裡悶悶的,可為了不讓這種情緒影響到陳璐,她很快就調整好了情緒。
伴隨著一口白汽嗬出,顧婉君溫柔的聲音裡帶著幾分關切:
“啊,好冷啊,時間不早了,你快回家吧。”
“老師,你用手電筒嗎?”
“嗯?”
寒風呼嘯,顧婉君耳朵包在圍巾裡,沒聽清陳璐說什麼,直到看見對方拉開冬季校服拉群、從內側口袋裡掏出一個小型手電筒,顧婉君才明白陳璐的意思。
“不用了,你們小區燈光看著挺暗的,你自己拿著用吧,我過個道就到了。”
顧婉君邊說邊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街對麵自己住的小區一眼,她心想燈光條件再差應該也就和眼前這所小區差不多吧。
結果就是這麼一眼,看得顧婉君表情凝固,瞬間渾身起栗。
街對麵自己住的那所小區,彆說昏暗的燈光了,小區院裡連個亮都沒有,一眼望過去,除了黑暗就是黑暗,其他什麼也看不到,小區院門口垃圾桶堆得滿滿登登,塑料袋被夜風吹得張牙舞爪,嘩嘩作響,那聲音任誰聽了都得打怵。
顧婉君心直接涼了半截。
這是她當了班任之後第一次這個點回小區,確實是缺少深夜回家必備手電筒的經驗。
可話又說回來,這小區院裡怎麼能這麼黑?難道一盞燈都沒有嗎?
……
另一邊,看著顧婉君眼裡罕見地完全沒了笑意,陳璐睫毛輕顫,似乎明白了什麼,她主動解釋著:
“老師你住的那所小區院裡之前是有兩盞路燈的,結果上個月有幾個人喝多了打架,把路燈打壞了,看樣子是還沒有人來修。”
“……啊,這樣啊……”顧婉君下意識咽了咽口水。
她是最怕黑的,不過在比自己小、比自己更容易害怕的女學生麵前,我們顧老師還是硬著頭皮擠出了一絲笑容:
“沒關係,我用手機手電筒照一下就好了。”
“可是老師——”
“行,時間不早了,你快回家吧,注意安全。”
生怕下一秒自己的表情就繃不住了,顧婉君打斷陳璐的話,匆忙道彆。
……
街對麵,小區門口。
視線所及之處,皆是一片漆黑。
飛舞的雪花成片成片地劃過顧婉君的臉頰,寒風貼著耳朵哀嚎尖叫,與腳下踩雪的咯吱咯吱聲音頻共振,成為了顧婉君所能聽見的唯一聲音來源,哪怕她已經打開了手機手電筒,可微弱的光亮就像被寒風吞噬了般,根本不起作用。
不害怕,不害怕,沒事的,沒事的……
靠近小區門口的這幾步路,顧婉君一直在心裡給自己打氣,她早上走得急沒戴手套,舉著手機的手早就凍得通紅顫抖。
進小區之後沒幾步路就到家了,不害怕,不害怕……
顧婉君反複在心裡默念著。
北京時間晚上十一點四十。
站在如深淵一般、漆黑一片的小區門口,顧婉君停下腳步,表情為難。
雖說顧婉君是黨員,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可每當麵對這種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時,她都避免不了胡思亂想些什麼。
要怪就怪她思維太活躍,要怪就怪她白天看了陳璐寫得那篇名叫《囚籠》的小說,此情此景,不就跟小說裡的女主被殺的時候沒什麼兩樣嗎?
……
來回跺地的雙腳已經快凍僵了,彆無選擇的顧婉君眼睛一閉心一橫,打算一會直接一路跑回家。
對,就這麼乾。
顧婉君在心裡肯定自己的想法,正當她要拔腿就跑時,一束明亮的燈光突然劃破眼前的漆黑,且那束光自她身後越來越近,越來越亮。
順著光源方向回頭一看,顧婉君心頭一震,拿著手電筒來解救她的那個人,不是陳璐還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