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落入院中,發出一聲輕響。
“口令!”
黑暗中,一聲低喝傳來。
“白頭山下。”
黑影低沉的說了一句,緩緩取下臉上的黑巾,露出一張有些蠟黃的臉。
如果有朝廷官僚在此,一定會驚呼,兵部左侍郎,柳長安。
“左馬大人,右馬大人已等候您多時。”黑暗中再次傳來聲音。
柳長安點點頭,走到大門處輕輕推開房門。
房內,八九雙眼睛瞬間聚焦,當中坐著的是一位虯髯胡銅鈴眼,鼻正口方的壯漢,腰垮重刀,麵有千重殺氣,最惹眼的是他的頭,前麵刮的鋥光瓦亮,卻在後麵留了七八條細如鼠尾的辮子,餘發狀如銅錢。
赫然是狄虜的金錢鼠尾。
“侍郎大人,今天來的遲了。”鼠尾壯漢沉聲道,明顯有些不滿。
“路上有飛魚鷹犬阻路,讓諸位久等了。”柳長安拱了拱手,緩步走向壯漢旁邊的椅子坐下。
房中,以頭型劃分為兩派,一派是金錢鼠尾,個個眼神陰鷙,麵容不善。另一派則是漢人發冠,麵容則正常多了,隻是人數不多,隻有區區兩三人。
兩派分立,涇渭分明。
“人到齊了就開始吧。”
鼠尾壯漢站起身,鐵塔一般的身軀極具壓迫力,甕聲甕氣道:“前些日子柳滄死的不明不白,現在刑奴又失蹤了,阿其那大人非常不滿意,我們必須有所行動。”
“什麼行動?”柳長安眉頭微微一抬,看向鼠尾壯漢。
鼠尾壯漢微微一笑,道:“劫詔獄。”
“什麼?”
柳長安臉色一變,驚道:“不可,眼下局勢不明,一動不如一靜。”
“靜?”
鼠尾壯漢麵露輕屑,道:“柳滄已經死去這麼久,侍郎大人就靜的已經夠久了,現在刑奴失蹤,你還要靜?”
“調查是需要時間的。”
柳長安咬牙辯解,同時心裡升起一股濃濃的憤怒。
這群深山老林來的野人,除了製造混亂屠殺無辜什麼忙也幫不上。
混亂?
眼下八部大軍還沒有入關,這樣的混亂根本毫無意義。
它隻會時刻提醒黎廷不斷加強防範,提升自己獲取情報的難度。
一份情報可以在關外左右一場戰爭的勝利,遠比京城死一些無關痛癢的人有用得多。
這些驕兵悍將最適合的地方應該是戰場,而不是在帝國心臟潛伏。
“那侍郎大人就好好繼續你的調查吧,我們大金勇士自有大金勇士的行事方法。”鼠尾大漢眯了眯眼,目中的殺氣瞬間有如實質化。
“可我已經追蹤到了那隻襲殺柳滄的凶屍,不出三日便會有結果。”柳長安不願放任他們盲動,直覺告訴他,刑奴無聲無息的失蹤絕非尋常。
“那等死物抓住又能查到什麼,刑奴之名可是大王親賜,若是有半點閃失是因為你我之責,你應該知道是什麼後果?”
柳長安還想勸說,卻被鼠尾壯漢直接打斷,“此次行動我意已決,這也是阿其那大人的意思,侍郎大人就不必多言了。”
柳長安臉色青紅交替,憤然道:“安巴穀,你這是擅自行動,你會為你的魯莽付出代價的。”
“不勞侍郎大人操心,無論結果如何,我安巴穀一力承擔,集會結束,侍郎大人好走,不送。”鼠尾壯漢麵帶戲謔。
“你……你會後悔的!”
柳長安氣的胸膛起伏,卻也無可奈何,隻得帶著他這一派的人摔門離去。
“哼,南蠻子,鼠輩!”
鼠尾壯漢冷哼一聲,緩緩轉過身,麵向房中剩下的金錢鼠尾,眼中逐漸顯現嗜血之色,“狄虜的兒郎們,今天晚上,就讓咱們殺個痛快。”
眾金錢鼠尾臉上露出殺戮的渴望和興奮。
自從上次行動,已經足足過去了三個月,都是因為柳長安壓製。
今天,終於又可以再次行動了。
殺戮,殺戮!
讓整個京城,顫抖的匍匐在腳下,讓恐懼淹沒每一個人南蠻人。
好戰的血,在沸騰,在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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