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將女兒送到她的院子,讓丫鬟們打來熱水,她親自給女兒擦洗了一番。
如今風熱剛退,大夫叮囑,輕易不得沐浴,以免再起。
江氏記著大夫的話,不敢在女兒身上冒險,但小姑娘素來愛乾淨,便就用熱水打濕的帕子給其全身擦了一遍。
楚玥平躺在床上,溫熱的帕子貼在身上,舒適又熨帖,而被熱氣席卷的身體,也越發綿軟,困意漸漸襲來。
擦完兩支白玉似的小腿,江氏將帕子遞給丫鬟,將人都打發了出去,她則靠在床榻,將女兒摟在懷裡,輕拍著其脊背,柔聲的哄著。
感受到母親身上獨有的溫柔和馨香,楚玥鼻間頓時又是一酸。
她近乎貪婪的望著周圍的一切,很怕明日醒來,發現隻是一場黃粱美夢。
“娘,你陪我睡好不好~”她埋在江氏懷裡,撒嬌道。
女兒很久沒有這麼黏人了,江氏隻當病中的人情緒敏感脆弱,加上不久前因噩夢哭了一場,心裡定是害怕。
“好好好,娘陪你睡。”
褪去釵環首飾和外衣,江氏摟著女兒一同躺下。
“阿軟,晚飯的時候為何不理你爹爹?”江氏還是不明白。
楚玥彆過眼,甕聲甕氣的,“我沒有。”
這件事,她不知道怎麼說。
知女莫若母,她的神情瞞不過江氏。
“阿軟,雖然娘有時候會和你爹吵兩句,但那是我和你爹的事,娘不想你牽扯其中。”
“再有,你爹爹是真疼你,你不許任性胡來傷你爹爹的心。”
楚玥根本聽不進這些,江氏越說,她腦中就越是想起前世娘親心如死灰的麵容,以及她臨終前將家人召進宮告彆時,娘親哭得聲嘶力竭幾欲昏厥的場麵。
她不敢想,前世娘親對父親徹底死心斷念後,又經曆了白發人送黑發人,她走後的許多年,娘親是怎麼熬過來的。
這麼一想,眼角的眼淚又落下來了,胸前傳來一陣濕意,江氏嚇了一跳,“阿軟,你到底怎麼了?”
“誰欺負你了、還是遇到什麼事了?”
楚玥抹了把眼淚,“娘,我……我想和您說個事。”
是的,她要把重生的事告訴娘,否則她一個養在深閨的小姑娘,勢單力薄,即便重活一世,也很難真正有能力的改變什麼。
所以,她必須說。
而這麼怪力亂神的事,她能說的人、能完全信任不把自己當妖怪的人,隻有自己的親娘。
止住眼淚,她定神回憶起前世的種種。
說是前世,但對她而言,卻熟悉得仿佛就像昨日。
她說起前世自己當了晉王妃,和丈夫過了兩年甜甜蜜蜜的黏糊日子,而就在此時,當朝太子、也就是丈夫嫡親的長兄,在一次外出巡查中不幸遇刺身亡。
儲君遇刺,關乎國祚,隆慶帝悲痛之餘,下令嚴查;
可查了一年多,也硬是什麼蛛絲馬跡都沒查到。
痛失最心愛的嫡長子,隆慶帝一夜白頭。
但帝王沒有哀痛的時間,大臣們火速將另立儲君一事提上了日程。
除太子蕭澤,隆慶帝還有四個兒子,分彆是楚王,晉王,湘王,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