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惠抬頭看著銀時的臉色,心裡已經得到了答案。
他對此倒是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好像就隻是單純的詢問了旁人的未來,對他本人沒有任何影響。
無論要在哪裡生活,對小惠的處境都沒有什麼改變。
就算知道了結果,他也隻感覺到了一種果然如此的了然。
孩童心中隱約的猜測對應上了現實,就沒有其他的想法了。
不打算做出反抗,也不知道要向誰反抗。
離開甚爾。或者說擺脫掉甚爾,被甚爾擺脫掉。對他們兩個人來說,都算是好事情吧。
銀時看著他那副樣子就覺得,甚爾在小惠心裡已經被判死刑了。
即使甚爾那副悶騷的樣子顯然是彆扭晚期了,銀時真心的覺得他死得不冤,就算小孩子主動離家出走另尋去處也相當可以理解。
可是剛兩歲的小孩子是做不到徹底釋然的。
再怎麼在心中抱怨著不像樣的老爹,理性的思考著分離才是最好的結局,強迫自己成熟起來,逼迫自己否認對親情的向往。
看著父親的身影長大的孩子,依然會想要對甚爾伸出手臂,等待著一個擁抱。
隻是甚爾忘記了,像是忘記在他自己更加年幼的時候,也曾經做過讓如今的他所嗤笑的,做夢一樣的天真舉動。
銀時在心中發出了不成調的呐喊聲。會搞成這個模樣!都是甚爾的錯!
那家夥就算想著“擁有天賦的兒子更適合在禪院家成長”,嘴上也絕對會說“發揮你僅剩的價值讓老子賺一筆吧”。
就算未來變成某個親子關係處得相當惡劣的禿子那樣,被生氣的兒子砍掉左臂再拔掉僅存的頭發,也絕對沒有什麼可抱怨的。
都是當初造的孽啊!
在小惠聽著八卦不說話時,銀時好像回憶起什麼一樣。
無奈歎著氣,但又溫和的笑著。
“惠啊,人就像是鳥一樣。”
“鳥?”
“有輕飄飄的羽毛,和能夠飛上天空的翅膀,為了生活而離巢努力,又會歸巢休息的小鳥。你在這個城市中也看到過的吧。”
小惠一臉不要把他當笨蛋的表情“我當然知道。”
“每個人都需要有巢,就算隻是一根破破爛爛的樹枝也好。否則隻有一個人在天上飛,就會有實在沒力氣了,然後一頭從上麵掉到地上的時候。”
“回到巢裡就能安心下來了,可以放鬆下來了。可以說想要回到巢裡的想法,已經是努力飛翔的動力了。”
小惠想他應該是要幫甚爾說好話吧。
因為小孩子沒辦法離開父母,小惠沒辦法自己一個人生存,他的一切都是因為甚爾才得到的。所以小惠就必須要去理解甚爾養家的難處。
銀時明明什麼都不知道。
不知道甚爾一次次的把小惠忘掉,又在幾個小時後才優哉悠哉的出現,晃悠回來把他撈走。也不清楚小惠被甚爾留在連家也稱不上的地方,一個人等待他回來的心情。
無論被賣給誰,小惠也不會在意了。反正也沒有人在意過他。
他勾著手指,熟練的把所有的情緒都收斂起來藏在心底,低下頭不說話。
銀時突然手下用力,擼小刺蝟一樣按著小惠的頭搖來搖去。
小惠顧不上還殘留在心中的孤獨,不得不伸出手去夠頭頂上的手。
撲騰幾下後,像是個小孩子一樣抱住了腦袋,把自己的頭從銀時的魔爪下解救出來。
“你乾什麼!”
“終於有點小鬼該有的模樣了。好、反正都已經劇透了,就當開業大酬賓一樣告訴你開啟新世界的情報吧,這可是機會難得的買一贈一。”
“……我不要。”
“有便宜不占是笨蛋啊,死腦筋小鬼。等到可以劇透的機會都用完了,就會知道有這種開天眼一樣作弊的超能力有多麼珍貴了。”
“反正我都知道了。”肯定是說甚爾畢竟是他的親生父親,還是彆鬨彆扭了,主動朝他示好吧。
小惠咬牙暗下決心,絕對不要。
可是銀時湊到小惠耳邊,說出口的並不是他預料中的勸告,而是帶著些夢幻色彩,好像哄騙小孩子般的預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