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鈺愕然抬頭,欲言又止。
裴蘊卻慌張地低下頭去,瘦弱的小手死死將衣袖捂住。
其他人沒注意裴蘊這邊的小插曲,楊嬤嬤領著幾個健碩的仆婦將碧流的屍體抬了進來。
呂氏還算淡定,唯有站在門外的孫嬤嬤急得雙腿發抖,滿頭是汗,想衝進去說些什麼,門口卻有壽春堂與春山苑的人把守著,她進不去。
明翽咬了咬牙,走到二哥身邊,光是站在他身邊,她的心跳便不由自主加快了幾分。
男人纖長的手指挑起那張冰冷的白布,露出碧流那張蒼白得沒有一點兒生氣的圓臉。
前幾日還生機勃勃的同人有說有笑之人,如今隻能毫無聲息地躺在地上。
裴蘊嚇得白了臉色,身子控製不住的依偎在明鈺懷中,將腦袋埋在他胸口前,不敢再看。
明鈺耳根子微微泛紅,大手輕輕落在小姑娘的後背上,緩緩安撫著她緊繃的身體。
明堂內,詭異的安靜了一會兒,隨著明禛的動作,眾人呼吸都輕了幾分。
明禛仔細檢查過碧流的屍體,發現她脖頸上有一道勒出的紫色痕跡,比白綾的寬度細窄許多,若不仔細看,尋常人根本分不清,懸梁自儘,舌頭卻縮在嘴裡,口鼻中沁了不少水漬,身上衣服和烏發到現在還是濕噠噠的。
這種先被殺死再被掛上房梁做出自儘而亡假象的案子在他手裡不知凡幾。
明禛直起身,看向薑老夫人,“祖母,碧流並非自殺,而是先被人殺死,再懸上房梁,做出了自殺的假象。”
明堂內,眾人神色皆驚。
“她應當是被人用帕子蓋住了臉,被澆了水而窒息,隨後有人見她還未死全,便將繩子勒住了她的脖頸,之後才將人懸在房梁上。”
明禛說的話,無人敢反駁。
男人漫不經心褪下手上的驢皮手套,冷若冰霜的眼眸往呂氏臉上看了看。
呂氏心神一緊,眉頭緊鎖。
“看來,是有人心虛,在您找到碧流之前,便選擇先殺了她。勳貴府上死一兩個丫鬟婆子是常有之事,若是賤籍出身的奴婢,官府也不會多管閒事兒,前天幽蘭苑的孫嬤嬤急著去領碧流的屍體,想來也很明了了。”
那雙淵海般的冷眸淡淡看過來時,凜冽的肅殺之氣在明堂內緩緩蔓延。
呂氏身子忍不住顫抖了起來,實在是明禛氣勢太過強大,身上又有一股子駭人的血腥氣,讓她心底極度不適,雙腿止不住發軟。
薑老夫人沉聲斥道,“翠娘,你現在還有何話可說?”
呂氏表情瞬間龜裂,對上明禛那毫無感情的幽深眼眸,登時一陣心驚肉跳。
她不是讓孫嬤嬤去給碧流施壓,讓那丫頭自儘麼,怎的是被勒死的?
“老祖宗,兒媳……兒媳真的不知……”她眼眶一紅,忙掙紮道,“對了,是孫嬤嬤!一定是孫嬤嬤背著我乾的好事兒,老祖宗明鑒,我對此事當真毫不知情啊!我真的沒有殺碧流!”
薑老夫人冷道,“將孫嬤嬤帶進來。”
孫嬤嬤很快便被推了進來,那老仆滿頭大汗地跪在地上,還算知情識趣,很快便招了供。
原來,她因著當初明翽在霜花閣得罪她一事,一直對明翽心有不滿,所以才在元宵節這日尋了裴蘊這個漏洞,將她那口子在青樓買來的丈夫香下到了那梨湯裡,給明翽一個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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