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在明翽心裡到底算什麼?因著同情他不能人道便願意嫁給他,可轉頭又將女扮男裝的侍女留在身邊?
她對他,隻單單有那麼點兒同情罷。
昨晚她那樣抱住他,他竟敢生出一絲妄想和奢望,奢望她心裡隻有他一個。
如今想來,實在太可笑,她對他哪有什麼男女之情,不過是妹妹對兄長的依賴而已。
大理寺的監牢狹窄潮濕,這間是牢房裡最好的。
牢中光線昏暗,明禛坐在那燭光旁,淡黃的光暈裡,男人一雙深邃的眼眸看似波瀾不驚,卻又透著洶湧的暗潮。
長平看不懂自家世子眼裡的情緒,卻能深切的感覺到一抹淡淡的悲傷縈繞在自家主子身邊,他看起來好像要碎掉了。
“世子……要不屬下去跟四姑娘說一聲?”
明禛閉上眼,壓下心底那股想殺人的煩躁,“不用。”
他與明翽好不容易才走到今日,若他殺了她在乎的人,她從此便恨上了他,說不定他們就此再無可能,他不願日後她對自己隻有怨懟,便隻能暫時將這股帶著醋意的怒火忍下來。
“你讓人看住樓小河,查清此人身份。”
長平思考了一會兒,“他似乎會縮骨功,不然也不會喬裝女子這麼久也沒被世子看出來。”
明禛皺眉,“西域人?”
長平道,“嗯,屬下回府見了他一次,眉眼看起來與樓蘭那邊很像。”
“樓蘭。”明禛蹙眉,眸光陰鷙,“去年那個被我們放走的刺客?”
長平大驚,“世子的意思是說,他是那個逃脫的樓蘭王子!”
如此一來,事情便說得通了,去歲皇帝千秋大宴,廣邀各國友人前來慶賀,是以樓蘭王把自己的兒子阿爾蘭斯送到了燕京來給壽康帝賀壽為質,結果阿爾蘭斯竟是個刺客,在宴會上掏出一把短刀當眾刺殺皇帝,刺殺失敗後,逃出皇宮,失了蹤跡。
當時他們本就沒真心想將刺客揪出來,不然也不會讓阿爾蘭斯逃走。
放任阿爾蘭斯離開,就是為了給他活下去的機會,讓他繼續刺殺皇帝。
誰知那小子後來再也沒出現過,他還以為他死了呢,誰能料到他再出現時,竟在他們侯府四姑娘的閨房裡啊。
長平嘴角微抽,也怕那小子對四姑娘做出什麼不妥當的事兒來,聽了世子的話,將食盒收拾好,便離開了大理寺回府查探樓小河的真實身份,順便,朝擁雪關放了隻信鴿。
……
“所以,你的真名叫阿爾蘭斯?”
明翽慵懶的坐在自家阿兄慣常用的羅漢床上。
雖然二哥在坐牢,但二哥的東西用起來格外順手。
她單手托腮,心滿意足地咬了一口手裡的綠豆糕補充體力,凝脂般的雪腮微微鼓起,漆亮的眼眸打量著樓小河這張漂亮英俊的小臉兒。
雖說比不上自家二哥的美貌,可他這長相,換了一身利落乾淨的男裝,也挺賞心悅目的。
阿爾蘭斯嘴角得意一翹,“阿爾蘭斯在我的國家是獅子的意思。”
“你是樓蘭的王子?”明翽將糕點吞下,腦子裡靈光一現,“那你將來便是樓蘭的王?”
“什麼樓蘭王?”阿爾蘭斯嘴角一哂,將一顆花生米隨意扔進嘴裡,嗤笑,“我那無情無義的父王用我的母妃和妹妹做要挾,才將我送到大寧來給皇帝賀壽做,說得好聽是質子,說得不好聽,便是來送死的,我若殺不了皇帝,母妃和妹妹便不能活。所以,那時我隻有兩個選擇,要麼便是殺了大寧皇帝,榮歸故裡;要麼,便是刺殺失敗,死在燕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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