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不見,陛下都清瘦了些。”
“無論政務再忙,陛下也該多保重龍體才是。”
朱祐樘注意到張婉兒手腕上的碧玉手鐲,但沒說什麼,隻是點了點頭:“朕知道了,實在是這幾日太忙了。”
“你呢,這幾日在做什麼?”
“嬪妾正在準備陛下的冬至禮物,暫時還不能告訴陛下,嬪妾要給陛下一個驚喜。”
“嗬嗬行,那朕就等著你這個驚喜。”
朱祐樘和張婉兒一邊用膳,一邊閒聊幾句。
用罷膳,漱過口後,朱祐樘坐上軟榻,拿起手邊未讀完的折子。
張婉兒手裡捧著一杯熱茶,將其小心地放在朱祐樘的手邊,然後又坐上軟榻,跪坐在朱祐樘的身邊。
“陛下勞心勞神,讓嬪妾給陛下按按身子吧?”
“也好。”
張婉兒伸出手,小心輕柔地揉捏著朱祐樘後腦的穴位,似若無意地提及。
“陛下,嬪妾昨天閒來無事,翻了一會《三國演義》解悶,讀到其中一句話,嬪妾覺得甚至有道理。”
“哦?哪一句?”朱祐樘隨意問道。
“昔年魏武帝攻破下邳城時,處死了呂布,卻有意勸降陳宮回歸。”
“但陳宮寧死不降,於是魏武帝問陳宮:公如是,奈公之老母妻子何?”
“陳宮對曰:吾聞以孝治天下者,不害人之親;施仁政於天下者,不絕人之祀。”
“嬪妾覺得此句甚是有理,古來帝王以孝治天下……”
朱祐樘轉頭看向張婉兒,張婉兒對上朱祐樘那冰冷的眼眸,心中頓時一驚。
還不待她有何反應,一道響亮的耳光便打在了張婉兒的臉上。
張婉兒頓時感到臉上火辣辣地疼痛,她捂著臉,又痛又驚地張開嘴,卻不敢發出痛呼聲來。
她連忙起身走下軟榻,惶恐地在朱祐樘麵前跪下:“嬪妾不該妄議朝政,嬪妾糊塗一時失言,請陛下責罰。”
朱祐樘收回手,麵無表情地盯著張婉兒:“誰讓你這麼說的?”
張婉兒驚慌失措:“沒有人,是嬪妾偶爾看到這句話……”
“是不是王皇太後!”
朱祐樘提高了音量,頓時嚇得張婉兒不敢支聲,整個東暖閣裡的宮女,也全都跪了下來。
“好啊,王皇太後見不到朕,便讓朕的嬪妃來勸,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符大海!”
“奴才在。”
守在乾清宮外的符大海,聽到朱祐樘的怒吼,連忙一路小跑來到朱祐樘的麵前跪下。
“褫奪康嬪封號,降為答應,幽禁鹹福宮!”
“沒有朕的命令,誰也不許探視張氏!”
符大海驚恐地抬起頭,看到朱祐樘那布滿怒火的聖容,連忙領旨。
“是,陛下。”
張婉兒聽到朱祐樘的旨令,頓時嚇得花容失色。
“陛下息怒!嬪妾隻是一時糊塗,嬪妾知錯,求陛下不要褫奪嬪妾的封號!”
張婉兒對著朱祐樘連連磕頭,朱祐樘煩躁地揮手:“拖出去。”
“諾。”
符大海使了個眼神,便有幾位宮女上前,將張婉兒拖出東暖閣。
“求陛下恕罪,嬪妾知錯了,求陛下不要……”
張婉兒被拖出了東暖閣後,東暖閣又恢複了之前的寧靜。
符大海又小心詢問:“陛下,是否要換一位嬪妃侍寢?”
朱祐樘現在火氣很大,於是點了點頭。
符大海立刻領命而去,等他再進東暖閣時,手裡已經多了翻牌子用的銀盤。
隻是此時,銀盤裡的名牌隻有四個,少了寫著康嬪名字的牌子。
符大海將銀盤獻於朱祐樘,朱祐樘伸手在名牌中劃過,最後翻了寫著陳婕妤的名牌。
“諾。”
符大海領命而去,飛快地叫敬事房的太監抬著轎子,趕往景仁宮。
一進景仁宮,符大海就急忙跑向玉清樓。
“陳婕妤,快快,趕緊拾掇拾掇,去乾清宮侍寢吧!”
符大海跑得飛快,在大冬天裡急出滿頭大汗。
陳圓圓正準備卸妝就寢,突然接到侍寢的旨意,人都還是懵的。
等反應過來後,陳圓圓又驚又喜:“符公公,這是怎麼回事?”
“陛下今日不是已經召康嬪娘娘侍寢了嗎?怎麼突然又……”
“哎呦,小主可彆再提康嬪的名號了!”
符大海心急如焚:“剛才不知怎的,張答應引得陛下盛怒,被陛下褫奪了封號,降為答應,幽禁鹹福宮了。”
“現在陛下正在乾清宮等著呢,小主就彆問那麼多了,快動起來吧。”
“啊?”
陳圓圓聽聞張婉兒被褫奪封號,降為答應後,心中先是一喜,隨後又感到有些恐慌。
朱祐樘此刻正值盛怒,忽然傳她侍寢,那萬一她哪裡做的不對,豈不是容易受到朱祐樘的遷怒?
陳圓圓心中憂慮,但皇命不可違,隻能應下。
“好,請符公公稍候片刻,我準備一下就來。”
“那奴才就在殿外候著,小主準備好了,使喚一聲就成。”
符公公說著,退出了玉清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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