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令舟趕緊將藥材拿了過來。
他遞給了謝安一些，自己又拿起來細細聞了聞，卻突然皺起了眉頭。
謝安立刻問道：“你看出什麼了？”
“這藥材有問題——”江令舟手裡捧著一些元胡索，胳膊止不住的顫抖，“元胡索該是辛苦味，可這些卻分明有些臭味，我要是沒有聞錯，應該是浸泡過金汁。”
周回問道：“什麼是金汁？”
“就是糞水。”謝安冷著聲音道，“金汁也是可以用藥的，可要是和這些藥材混合在一起，又會如何？”
江令舟搖了搖頭，分明就是一臉無奈：“要是食用便也罷了，倘若用在外傷上，就必須將金汁處理好，但凡處理不當，必然會叫傷口感染，嚴重者還會傷口潰爛，要是不及時處理，一定會危及性命。”
“所以老趙就是死在了他的手裡？”周回的聲音都在顫抖。
他一圈狠狠地砸在了牆麵上，跪在地上：“將軍，孫有才送來這種藥材，分明就是故意讓將士們出事，屬下請命將人捉拿歸案。”
謝安看著他，卻是不停的思量。
“那軍營的藥材都擺在空地上，將孫有才帶到軍營，本將軍要當著眾將士的麵，親自審問！”
他雙眼猩紅，明擺是真的動了怒。
周回立時去了。
謝安吃過了藥，身子也好得差不多了，雖然還有些吃痛，但左右是退了高熱的，也不至於處理一下軍務就暈過去。
他直接將軍營裡頭布置成了審案的公堂，等周回將人帶來便直接壓了上來。
孫有才看這個架勢心中咯噔一聲，卻還是硬著頭皮當沒事人一般：“謝將軍這是做什麼？我可是才好心給你們送了藥材，你們卻叫人將我抓過來，難道是準備審我不成？”
“孫有才，本將軍且問你送過來的都是什麼藥材？”謝安冷著臉，不見半分笑模樣。
孫有才連跪都不跪，還將周回壓著自己的手給甩開：“自然是上好的治療外傷的藥材，江軍醫醫術高明，難道連這些藥材都認不出來了？”
“可本將軍怎麼看著這藥材不對呢？”
這話一落，孫有才便察覺到軍營裡的將士們個個都是惡狠狠的盯著自己，不禁冷笑：“我不明白將軍的意思，我們孫家藥房雖然在懸臂城不過幾年，可在京都城卻是赫赫有名的，要是這些藥材真的有益，我們又如何能屹立百年不倒？”
“將士們傷口感染，那隻能是處理不當，又與我那藥材何乾？”
“謝將軍，我知江軍醫跟在你身邊幾年，算得上是你的心腹，可你卻也不能為了給他開脫汙蔑我的清白不是？”
謝安頷首，便有人再次壓住了孫有才。
他這才悠悠開口：“本將軍原以為也是自己汙蔑了孫掌櫃，可從始至終我從未說過營中的將士們感染了傷口，便是江軍醫也是才發現本將軍潰爛的傷口，可你這一上來便說的清楚，難道還不承認？是你在藥材裡動了手腳？”
孫有才不禁有幾分慌神。
他左右看看，隻見那些將士們看自己的眼神更加憤恨，好似要將自己給拆骨入腹一般。
“我……我……”他已然不知該如何辯解。
謝安閉了閉眼睛：“孫有才，你往日的確是胡鬨了些，屢屢給軍營裡的將士們使絆子，本將軍念在你是風華的子民，從未有過苛責，可你卻私通敵國，到底是何居心？”
孫有才的身子怔了怔。
他愣愣的看著謝安，實在不知自己到底是哪裡露出了馬腳。
就在他準備不打自招的時候，卻突然轉念一想謝安今日不過隻拿出了藥材來，卻並沒有任何證明自己通敵叛國的證據。
他冷笑一聲：“謝將軍，你這話好沒道理！”
“我的確是在這些藥材裡動了手腳，可你憑什麼說我通敵？”
孫有才想的清楚，左右都是要認罪的，倒不如尋一項輕的罪責認下來，謝安又不能真的要了自己的性命，自己日後總還有翻身的機會。
“若是你沒有通敵泄密，玄雲國的人如何會知道糧草庫所在之地，又如何會在半夜發起攻勢，孫有才，你敢說你從來沒有與玄雲國的人打過交道不成？”謝安繼續發難。
他從一開始就不覺得營中的將士會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跟玄雲國做交換，便一直在私下裡調查此事，卻在一次無意間發現了孫有才跟玄雲國的人有過往來。
再結合自己當日才受傷，他便給自己送來了藥材。
十有八九就是他在背後搞鬼。
孫有才努了努嘴，愣了一會才開口：“我是做生意的，自然是要同玄雲國的人打交道，懸碧城的人已經買不起藥材了，我要是再不將這些賣到玄雲國去，那我豈不是要餓死了。”
“謝將軍，如果僅憑我與玄雲國的人有過來往便斷定是我通敵泄密，那我可就不依了，我便是告到京城去，也一定要你還我公道。”他說得義正言辭，好似自己真的沒做過這種事一般。
他生怕自己會在這件事上說錯話，連忙又將話題扯到了藥材上頭：“我那日的確是道聽途說你受傷了，這才想著用拿金汁泡過的藥材來送給你，等著你傷口潰爛，我也算是出了口氣——此事，我認！”
謝安遲遲都沒有說話，卻是板著一張臉一直凝視著他。
孫有才到底隻是個商人，即便是這些年走南闖北也是會畏懼謝安的氣場。
他見謝安遲遲都不開口說話，不禁咽了口唾沫，主動開口：“謝將軍要是鐵了心認定我通敵泄密，那我無話可說，隻是你須得拿出證據來，總不能屈打成招吧。”
“本將軍的確還沒有拿到實證，可你有沒有做過，你心知肚明。”謝安悠悠開口，“既然你如今不肯承認，那便先關押起來，本將軍自然會繼續派人去搜證，等日後找到了證據，本將軍再來判吧。”
說罷，他揮了揮手，便準備叫人把孫有才押到軍營裡的牢房去。
他的確不想就這麼輕易的揭過此事，就算沒有通敵泄密一事，他也要為軍營裡慘死的老趙討一個公道，隻是如今尚沒有實證，他要是真的處置孫有才，日後可就不好再抓到他了。
孫有才連連後退：“謝安，你瘋了，你將我關押起來，難道就不怕京城那邊有人發難於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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