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問釵看著華康公主垂頭喪氣的樣子，不免想起了自己年幼時候被樓老爺子給貶低的樣子。
她心疼的將人摟到了自己的懷裡，柔聲安撫：“誰說你是個一事無成的廢物了，你從不曾接觸過這些就能夠判斷出我的病症，可見是祖師爺賞飯吃，要是真的浪費了這個天賦，才是真的傻了。”
她的誇讚讓華康公主的眼裡再次迸發出了亮光。
華康公主從床榻上下來，赤著腳，一路小跑過去，直接拉住謝安的袖口，鄭重其事的將樓問釵方才的話說給他聽，還不忘了多說一句：“謝將軍要是不準我學，我就回宮找父皇告狀，父皇一定會幫我的。”
她頂著一張倔強的小臉，全然不知是她的父親不要她了。
“也好。”謝安點了點頭，心裡頭開始籌劃起這件事情來，偏偏滿腦子都是樓問釵。
他雖然看不到，卻還是能夠想像出樓問釵安慰華康公主的知性來。
他幾乎是下意識的開口：“那位樓姐姐……她還說什麼了嗎？”
“原來謝將軍也看得到樓姐姐，怎麼現在看不到了，也聽不到了？”華康公主眨著自己眼睛，直言不諱，“肯定是你惹了樓姐姐生氣，她才不讓你見她的，謝將軍趕緊賠個不是吧。”
謝安深知自己填上枯井的事情太過突然，都沒來得及知會樓問釵一聲，必然會惹她生氣。
偏偏，他說不出道歉的話來。
樓問釵是個心軟的，要是知曉了他的苦衷，必然會繼續幫他，可他隻有遲遲得不到‘神明’的幫襯，皇帝才會打消心中的疑慮，相信他的手裡根本就沒有什麼百寶庫。
樓問釵滿心期盼的盯著他，妄圖聽到他的歉意來，卻隻是見他嘴巴翕張，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華康公主並沒察覺出兩人的氣氛尷尬，反而是左看看樓問釵，右看看謝安，突然笑了起來，道：“樓姐姐和謝將軍站在一起很是好看，這應該就是母後常說的般配了，要是謝將軍能夠迎娶樓姐姐，我在謝家就不會覺得無聊了，樓姐姐，你嫁給謝將軍做新娘子，好不好？”
她這話分明就是戳到了兩個人的心裡。
謝安下意識地朝著床榻的方向看過去。
即便是他看不見樓問釵，卻還是感覺她就坐在哪裡，正在盯著他看。
“我……”謝安張了張嘴，下意識的想要表達自己心中的情意，偏偏外頭突然狂風暴雨，將他的理智拉了回來。
他不知所措的動了動自己的手腳，偏過頭去，開口：“華康公主還是莫要說笑了，陛下已經下旨，叫臣迎娶你了，日後臣會好好對你的。”
“我不要——”
“我不要——”
華康公主並不知這話裡頭的含義，隻是這話違抗了她的命令，她便忍不住鬨起小脾氣來，直接將床榻上的枕頭被子全都扔在了地上，胡攪蠻纏：“本公主就叫你迎娶樓姐姐！”
“這是命令！”
樓問釵看著謝安的神情，心上宛如被刀給割了一下。
她抿了抿嘴唇，卻是說不出話來。
於她而言，謝安不過是夢中的人罷了，充其量隻能當做紙片人來養，根本就不能付諸真心，自然也不能任由著華康公主這般胡鬨下去。
她連忙開口：“公主可彆想我們的事情，還是快些想想怎麼去拜師學醫才是正經呢。”
“另外——”樓問釵的目光還是控製不住的落在謝安的身上，想起謝晗的那些話來，趕忙道，“我想讓你幫我給謝將軍帶句話——”
華康公主雖然是個小孩脾性，可卻覺得樓問釵是個好的，又不知緣由的願意親近，聽了她的話便自然而然的安靜了下來，仰著一張小腦袋等著她接下來的話。
“我打聽到，他會在成婚之後的第二日奔赴邊疆，途中遭遇地震，了此一生，更打聽到，他日後所迎娶之人，乃是孫家的女兒，想來隻要他不娶孫家女兒，也就能夠平安無事了。”樓問釵深吸一口氣，將這些全都說了。
她算算日子，雖然還有兩年，可看著枯井被填，自己入夢的頻率越來越少，自然是擔心自己到了那一日反而不能再提醒謝安，不如現在就將事情說了。
謝安聽了華康公主的轉述，眉頭擰在了一塊。
他雖然和孫有德關係不錯，可並不認識什麼孫家的女兒，又答應了大皇子會好好照顧華康公主，隻怕他們兩個的婚事將近，又怎麼可能會迎娶孫家女兒。
他隻覺得這話實在是滑稽，可偏偏又是從樓問釵的嘴裡說出來的，讓他不能不信。
這下子，他滿頭霧水。
“我……”他正準備開口詢問，卻突然想到自己這段時日已經惹了樓問釵不快，要是今日哪句話說錯了，這怕更加不能再見到樓問釵了。
故而，他將自己心頭的疑問全都壓了下去，朝著床榻的方向拱手作揖：“多謝樓小姐提醒，在下一定會小心謹慎。”
華康公主看著兩人的樣子，越發覺得二人之間有故事，趕忙再次問道：“樓姐姐，你和謝將軍到底是什麼關係？你們肯定是認識的，可他怎麼看不見你？還有你身上的衣裳，我可是從沒見過的，能不能也給我一身？”
樓問釵聽著這一連串的問題，不免頭大。
她伸手揉了揉華康公主的頭，做出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噓！”
“這是我和謝將軍的秘密，不能告訴彆人的，就算是公主，也不能知道。”
她這雖然是哄小孩的把戲，卻實打實的糊弄了過去。
華康公主點了點頭，沒再繼續多嘴，
樓問釵眉頭一挑，看著她這乖巧的樣子實在忍不住疼，笑道：“你還要同謝將軍說，枯井被填，我不能將醫書給送過來，先前雖然給了江令舟一些，了都是藥物的研究資料，隻能讓華康先跟著江令舟學，我會儘快想辦法把醫書給送過來的。”
謝安聽了轉述，嘴巴都有些張不開了。
他哭笑不得，看來樓問釵果然是為這個而生氣。
“謝將軍，你什麼時候帶我去找江太醫？”華康公主揚起一張小臉看，眸子裡閃出的光，根本叫人看不出她的癡傻。
“好歹等天亮。”謝安附和了一句，又小心翼翼問道，“那位樓姐姐……最近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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