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件事情後,我才知道,你們要的不是我。你們要的是一個能年年考第一,門門考滿分,會按照你們的安排,參加各種培訓,各種比賽。最好能在各個領域取得成就和獎章回來,給你們爭麵子,讓你們在同事朋友麵前臉上有光的孩子。你們想要的,並不是我,你們愛的那個孩子,必須是聽話的、體貼的、不會給你們惹麻煩的。”
“所以,你們真的有想過我嗎?哪怕一分鐘,想過我剛來這裡會不會不適應,有沒有交到朋友,會不會被人欺負,你們什麼都不知道,因為你們根本不關心。你們不知道你們為我選定的班主任是個混蛋,教唆同學內鬥、孤立、霸淩,甚至因為學生父母職業而歧視自己的學生,這一點,大概是一脈相承。”
白子奇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很平靜。
事情過去了這些天,白子奇漸漸明白,且接受了,在過去的這些年,大概自己對父母的濾鏡太深。以至於將他們想象的過於美好高尚。
他們也許愛他,但並不如他以為的那樣。
“你對我失望,我還對你們失望呢!”
聽到白子奇說這些話,白豎和袁靜怡簡直都驚呆了。
為了一個外人,為了那麼點點小事,兒子居然就能給他們羅列出這麼多罪名來!!
雖然,他們自己也知道,他們夫妻,並不是那種可以為子女奉獻一生,舍棄自己生活和事業的人。
但他們做人父母,也在努力給自己孩子更好的。
怎麼到了今天,被兒子說的就這麼不堪了呢?
此刻的白豎傷心中帶著點憤怒,覺得兒子多少有些不知好歹了。
白豎努力回想兒子自出生,到今天的所有事情,想要從中找出,反擊兒子這些控訴的事實來。
但他發現,在兒子來青川前,他對兒子所有的了解,僅限於每月的兩通電話,和每年他們夫妻回北京的時候,兒子的歡呼雀躍。
那十幾年,就像是一張薄薄的黑白照片,他甚至想不起來兒子小時候的臉。
而這一年,將孩子接來青川後,他們總覺得,沒事孩子還小,時間還長,孩子就在身邊,他們隨時都能陪伴孩子、帶孩子出去玩。
但,並沒有。
這一年,他們夫妻依舊各自忙碌。
妻子不會做飯,家裡的早餐、午餐和晚餐都在學校食堂解決。
他們忙的時候就各自在食堂解決,閒的時候就打好飯菜回來一起吃
他們甚至,沒有為孩子準備過一頓早餐!
而關於學校的事……
孩子或許跟他們說過,但他們並沒當回事。
他們覺得自己兒子那麼聰明懂事,在學校隻要好好學習就好。
他們真的,從未考慮過,兒子剛來青川,換了新的環境和學校,是不是適應,有沒有朋友……
白豎倏然發覺,自己和妻子或許,真的不是一對合格的父母。
“我想說的說完了,”白子奇站起身來,說“如果沒有其他事情要談,我要回房間寫作業了。”
白子奇走後,白豎和袁靜怡坐在沙發上,久久不動。
“你說,我真的有那麼糟糕嗎?”
袁靜怡帶著哭腔問丈夫。
白豎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因為他知道妻子其實自己心裡也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