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人乘坐的輪船抵達碼頭口岸,下了船,王母舍不得花錢坐車,全家拎著大包小包走去約定地點。
“勝天,我又累又渴,想喝水,前邊有個小賣部,我們買瓶水喝,歇一下再走吧。”沈麗蓉在老家過了幾天好日子,大魚大肉,吃喝不愁,有人伺候,重新吃苦,非常不適應。
王母不讚同地瞪著她說,“水壺裡有水不喝,買什麼買?你有錢你自己買,他手裡的錢是我們家賣房賣地的老本錢,跟你沒半毛錢關係。”
言下之意就是她沈麗蓉沒資格花這筆錢。
“媽,你看這鬼天氣都曬成什麼樣了,人都要曬成肉乾了,水壺的水跟開水一樣燙,喝燙嘴還不如不喝。再說了,不是我想喝,是你孫子想喝,這天氣太熱了,他要喝冰凍汽水解渴,不然就要渴死在我肚子裡了。”
“彆跟我扯那些有的,肚子剛顯懷,都還沒成人樣,不會開口懂什麼?家裡那麼困難,飯都吃不上了,還想喝汽水,真是個敗家娘們,不會過日子的糟心玩意兒,娶了你我們老王家倒了八輩子黴……”王母不停地咒罵,更像是在發泄怨氣。
家沒了,丈夫又去了,眼看半截身子就要入土了,還要背井離鄉,她怨氣能不重嗎?自己生的舍不得罵,又看沈麗蓉不順眼,隻要她做錯一點就揪著不放,罵罵咧咧。
周圍的人經過都看著他們。
沈麗蓉覺得丟死人了,怨氣更大,這個死老太婆怎麼不去死啊。
她冷冷地說,“憑什麼我就不能花錢買一瓶汽水?我給你們家帶去幾千塊嫁妝呢。”
王母翻白眼,“還幾千塊嫁妝呢?你倒是拿出來啊。”
“你什麼意思?我的嫁妝都被你兒子敗光了,要我怎麼拿?你彆想不認,你們家欠我……”
“沈麗蓉!給我閉嘴,少說兩句,怎麼跟媽說話呢。”王勝天扯了她一下,也不管她站沒站穩,就把人甩開了。
她倒在裝著衣服的蛇皮袋上,才沒倒在地上,扭頭瞪著男人,看到他駭人想打人的陰翳神情,咬唇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眼睛濕潤,抬手抹了一把辛酸淚。
王勝美看著小賣部門口的有小孩滿頭大汗紮進小賣部,出來後打開汽水喝了一口,臉上露出非常享受的小表情。
她壯著膽子說,“媽,我渴,頭還有點暈,給我買一瓶汽水行嗎,我往家裡拿了400多彩禮呢。”抬手抹了一把汗,嗓子又乾又啞。
王勝華也道,“媽,我也想喝,家裡的房和地我都有份。”
王母聽到他們都想喝,滿是皺紋的臉頓時黑如鍋底,不耐煩地咒罵,“喝喝喝!喝死你們,想喝自己去買。”
“我自己去買。”沈麗蓉知道這個該死的摳門老虔婆,肯定不會出錢了。
她手上還有幾塊陸家父母給的零花錢。
一瓶汽水幾分錢,還買得起。
她把手上的東西丟在路邊,朝小賣部走去。
王勝美看了臉色陰沉的王母一眼,想到汽水的誘惑,咽了下口水,她也放下東西追上去,“我……也去,你等等我。”
“媽,給錢,我也要買,不喝我就要中暑暈倒了。”王勝華朝王母伸手。
王母冷著臉撇頭,嘴裡咒罵道,“沒錢,一群忤逆反骨仔,有幾分錢就亂花,餓幾天就老實了。”
王勝天看著頭頂上的大太陽,眼睛都睜不開。
從兜裡掏出兩毛錢給弟弟,“去買三瓶吧,剩下的找回來給我。”
“五分錢還要找,家裡的房子我也有份啊……”王勝華邊走邊小聲嘀咕。
“媽,海島上天氣熱,你也辛苦了,喝一瓶汽水花不了多少錢。”王勝天勸著王母說。
“我不喝,小兔崽子你給我回家……”王母急了,看著朝小賣部門口奔去的小兒子喊道,“一群糟心玩意兒,就知道亂花錢,都沒賺過一分錢,不知道錢難賺比屎難吃,明天都給我出去找活乾……”
汽水買回來,王勝華很快又拎著汽水跑回來,第一個遞給王母。
她死活不喝,也不等他們了,一個人走在前麵。
氣急攻心加走得太快,突然,一陣頭暈差點暈倒,王勝天喂她喝汽水。
又冰又涼的汽水對快要又熱又渴的王母來說,就是世上最美味的瓊脂玉露。
她喝了大半很快就緩過神來,咂咂嘴說著,“好喝,真好喝,什麼水這麼甜,趕緊往水壺裡裝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