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欽言苦著臉倒苦水。
“童公子不知啊，老夫如何不想贏得官家信任？隻是因為年輕時替官家背了議和的黑鍋。官家年紀越大，我大宋國力愈盛，便越不願看見老夫。若不是老夫力主支持皇後參政，被皇後娘娘看重。恐怕要老死在蘇州，這輩子都不可能有機會回東京。”
蕭欽言這人的原型，應該是力主議和，讓真宗簽下《檀淵之盟》的奸相王欽若。
《檀淵之盟》客觀上確實讓當時兵疲民敝的大宋，獲得了過去十幾年，往後近百年休養生息的機會。這道盟約，讓北線宋遼戰場幾乎沒再發生過大型戰爭。沒有這個盟約，大宋不會有富宋的名聲。
當時簽訂盟約時，真宗內心應該是狂喜的。
檀淵之盟約定宋國每年給遼國銀10萬兩，絹10萬匹，總價30萬兩的歲幣。這歲幣名義上不好聽，但極其實惠。
相比每年高達兩三千萬貫維持龐大邊軍作戰的費用，簡直不值一提。
當時簽訂時，真宗還親口對直接經辦這事的官員誇獎，才三十萬兩，你很會辦事，朕要重賞雲雲。可見他是發自內心滿意的。
但世易時移，國力會漲，人也會變。
十幾年過去，今日大宋早就不是當年模樣。看童舟酒樓的收入就知道，如今大宋的闊氣。
人一有錢，這心態會膨脹，皇帝也不例外。
如今的趙恒再看當年的盟約，怎麼看怎麼覺得，不是明君能簽的喪權辱國的條約。
於是，提出議和的妥協派代表蕭欽言，就得替做決定的皇帝背這個黑鍋。因為皇帝，是不可能犯這種錯誤的，隻能是奸臣蠱惑，蕭欽言就是奸臣之中的頭號大奸狗。
往後一百多年，還有另一對臥龍鳳雛，趙構和秦檜，道理都是一樣的。秦檜沒得洗，難道趙構就是正直的君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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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傻不傻啊？！我說的還不夠明白嗎？”
“你被皇帝嫌棄了，不想著奪回皇帝對你的寵信，轉頭去舔皇後？你算什麼合格的奸臣，有沒有點兒追求？”
蕭欽言一懵，老夫當了一輩子奸臣，整個天下都在罵，怎麼突然就不合格了呢？！
“啊？！！”
“啊什麼啊！”
“想想唐時哥舒翰、高仙芝、黑齒常之，如今大宋國力日益高漲，在哪丟的麵子，你幫趙恒在哪撿回來啊！這很難嗎？”
被童舟這麼一頓狂噴，就連一旁的雷敬都跟著眼神一亮，蕭欽言哪還會不懂。
“對啊！！若是再造萬邦來朝盛景，老夫未必不是千古一名臣啊！”
蕭欽言不是笨傻，相反他智商高的很。之前不能領悟童舟弦外之音，完全是慣性思維使然。
從古至今，都講家醜不可外揚。
咱們這些貪官奸臣，對內無所不用其極，半點不怕暴露醜惡嘴臉。對外就特彆要麵子，很少有酷烈之舉，甚至常常故作寬容大度。
各種天降祥瑞的玩意都能製造出來，就不懂抬起腦袋往外看看，給皇帝整個真祥瑞回來。
被童舟引導，這思路一打開，他立馬想到。
市舶司每年接待南洋、西洋商人數千，背後錯綜複雜的大小酋長、國王不知有幾百個。
官家眼看著活不過幾年了，咱連封禪泰山都幫著張羅過。
在他最後一程，給他塑造個萬邦來朝的美夢，讓他走的開心些，誰能說老夫不是個大大的忠臣呢？
“想明白了？”
“明白，老夫悟了！多謝公子指點！”
“明白就行，去辦事吧。”
蕭欽言恭恭敬敬給童舟磕了三個頭，倒退著離開。
雷敬抬頭，一張橘皮老臉，擺出像個被遺棄孩子一樣可憐巴巴的模樣。
“公子，老奴。。。”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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