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上大夫自然是不用請了。
很快,少年被抬進一個大套間,孫思成帶著平安和如意跟過去,這餐飯隻能讓萬長生幾個先吃了。
“你們就守在門外,不得打擾我們,不過可以去準備些熱水還有乾淨的裡衣。”
“是,大公子。”白管事喜極而泣。
馬匹突然失控,好不容易控製了瘋馬,公子已經身受重傷,鮮血淋漓,具體傷的多重,現在還不得而知,會不會有後遺症,也不得而知。
萬幸遇見了孫大公子,不然自己這些人就隻能以死謝罪了。
還好,還好少爺命中遇貴人,孫大公子常年走南闖北,行蹤不定,可不好遇,聽說他醫術精湛,甚至超過了他父親和祖父。
想不到最危急的時候,竟然看見他挺身而出。
白家祖宗還是保佑了。
房間裡麵很快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孫思成剪了少年的外衣全身上下隻留了一條裡褲。
如意端來了溫水,小心翼翼的給少年擦乾淨。
儘管整個過程都很仔細,少年還是疼得直哆嗦,嗓子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音。
平安緊盯著師傅的一舉一動,老實說,這樣的傷他最內行。
但他不可能輕舉妄動,重活一次不容易,前世已經到了退休之年,不是冒冒失失的孩子。
他如沒猜錯,這個少年左胳膊左腿都有骨折,勒骨也有傷,但大問題沒有,看上去鮮血淋漓的,不過是些擦傷。
當然這少年運氣好遇上師傅,不然小鎮上普通的大夫醫術怕是沒那麼好,縣城真正好的大夫也不多,府城一個來回就是八九天,遠水解不了近渴。
萬一落個後遺症,什麼長短腿,或者有點小瘸,基本一生就賠進去了,可考什麼都彆想了。
孫思成一番檢查下來,心裡也鬆一口氣,“平安,這個少年傷的不輕,身體好幾處骨折,好在沒有生命危險。
這種情況下咱們首先是給他止血,血是生命的根本,你看著為師怎麼做。”
聽著師傅輕鬆下來的聲音,不複剛才的緊張,已經有心思給他講解了。
平安注意到吃,如意擦好傷者的身體後,就靜靜的站在一邊,隨時準備著給主子搭把手。
但師傅不叫,他也不動,可見早已經習慣了這種情況。
古代手藝看來確實不輕易傳人,即使師徒,聽說前三年也不怎麼傳,即使後來傳了,壓箱手藝還會留著,隻傳自己的子孫。
師父對他是真的好到不能再好了。
少年的左臂骨折,好在不是粉碎性的骨折,十幾歲的年紀,養上三五個月就會重新長起來。
手臂上磨掉的大塊的油皮,看著嚇人,塗上藥養上六七日就會收口。
當然,如果遇上庸醫,處理不當,傷口發炎,高燒不退,用不了幾日,小命也會不保的。
平安可不像如意一樣規規矩矩,該問的問,該動手的動手,小臉繃得緊緊的,許多事看師傅做一遍,跟著就能上手,小手又快又穩。
這讓孫思成從心裡愛出來。
他今年二十有七,學醫就二十多年了,自認為自己就是這方麵的天才,收這個小徒弟也是突然心動,誰知道竟然撿到了寶。
自家長子也算是醫術小天才,但跟這孩子比,還是有些不夠看。
這樣血腥的場麵,孩子從沒有見識過,所有的醫學常識都是最近在書上學的,卻天生膽大,不驕不躁,見事做事。
難怪那天他會突然走到前堂,正好看見這孩子背書,老天爺就是送他徒弟嘛,天光寺裡的菩薩沒白拜,方丈的病也沒白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