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電劃破天際,映出慕琴半張臉。所露的桀驁像極了被困於籠牢的獸王,即便四肢被套上繩索。
四肢流下的血,將繩索染成暗紅。
“看你如何囂張!”士卒圍起而攻之,或以腳踢,或用刀割。
猛虎架不住群狼,小卒雖算不上群狼,但也不是溫馴的綿羊。
滿臉是血的慕琴在雨中狂笑著,仿若魔怔一般。倒下,胸口不再起伏。
“單槍匹馬殺入營中,本以為是什麼英豪,卻沒想是個瘋子。”統領盯著雨中血人,久久不能言語。
揮手命人將其拖入馬棚中,全然不懼慕琴會逃脫。四肢具斷,也料他逃不到哪去。
馬糞的臭味使得士卒扔完慕琴便匆匆離去,他們眼中,慕琴已是死物。
“星兒,是我的錯。”……
一夜暴雨,地上血不複再見。昨夜打鬥的痕跡,隻剩下深淺不一的腳印。
雨後空氣的清新,並未傳至紜星所在的營帳之中。營帳之中,有的僅是腥臭若死魚的氣息。
夜儘天明,紜星從未入眠。漫長的夜結束了,自己的生命也將走到儘頭。
她從未後悔與慕琴來到幽州。轉眼望向牆角身著襤褸衣衫的那群女人,麵頰的淚痕與灰和在一處。黑夜的絕望與無力使得她們在抽泣中陷入睡眠,個個緊鎖的眉間,似是遭遇到無儘的夢魘。
“不要,不要過來……”女人夢囈著,便是躲在夢中,絕望的陰影依舊追尋而來。
紜星替這些女子感到悲哀,愣神後又啞然。身陷敵營而無人在意,這也是種莫大的悲哀。
鐵索的叮當與士卒的腳步聲,將女人從噩夢中喚醒,眼中畏縮的光芒勾起士卒的欲望。不過,此次前來是來辦正事的。便是欲火焚身,也不敢耽擱上頭交代的任務。
“將她銬走。”伍長剛吃罷飯,以竹簽剔牙道。沉重的手鐐腳鐐,在眾女子的注視下銬在紜星身上。
“你們要將她帶到何處去?”女子顫抖著雙腿,扶牆站起。紜星對這聲音有些映像,是夜間唯一開口關懷她的聲音。
“呦,小娘們還敢管老子的事?瞧這小嘴,嘖嘖嘖……”長髯士卒還未走近,被伍長攔下。
“乾完正事也不遲,晚上有的是時候。”女人們顫抖著,目光不敢與其交觸。
“還不走麼,就不怕耽誤時間,有人治你們的罪?”紜星聲若冰霜,長髯男人轉身徑直朝紜星而來,手掌狠命抽著。
“將死之人也敢管老子的事?你有話便對閻王講,彆在這聒噪!”耳間,鼻間,嘴角血緩緩流下。
伍長見其仍未停手,將其攔下。不是憐憫紜星,而是不願背上虐殺祭品的罪責,至少要保證祭品行刑前是活的。
“今日所為,我記下了。”說話間流下數縷殷紅。
“記下又能如何?便是化為厲鬼,老子照樣將你殺了。”刀頭舔血的長髯男人對此嗤之以鼻。
推搡著紜星走出營帳,紅日恰好東出。早就聽聞幽州紅日聞名於世,未曾想到是在敵營之中看到。
不知慕琴此時,是否在城樓,與她望著同一個日出,未將她忘記。
白字鐫刻“拓跋”於黑色絲錦,隨晨風飄揚在南華國土上。
狼王端坐於遠方,眯眼觀望。也不知是東出紅日太過刺眼,還是紜星太過渺小。
“小娃娃竟能臨危不亂,倒是比一般男人強上不少。”
“殿下說的什麼話,還不是被您給擒住了麼。”羽在側旁微笑。
“這有什麼值得驕傲的。”狼王胡髯隨冷哼而抖動,羽趕忙閉上嘴,低頭不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