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後，禦史台。
範建正在核對一厚遝賬本。
幾個月前的那場風暴，並沒有刮到範建身上。
他並沒有與禦史台彆的禦史一起彈劾首輔，所以留了下來。
那些喊得最凶，跳的最高的禦史們，幾乎被李天和唐孝仁收拾完了。
先是集體罰俸，然後是首輔唐孝仁找了幾個理由，將幾名禦史轟出了禦史台。
那些被貶去偏遠地區就任的年輕禦史們，前途基本上斷送了。
他們隻能期望唐孝仁快點倒台。
如果唐孝仁不倒台，他們這輩子應該都要在那些鳥不拉屎的地方任職了。
唐孝仁的雷霆手段，震懾了其餘的禦史。
所以這些日子，再沒有禦史敢彈劾唐孝仁。
而範建也因為上回沒有摻和的態度，讓唐孝仁很是賞識。
禦史台都傳言，範建早就投靠唐孝仁，都禦史的位置遲早是他的。
都禦史，就是禦史台的次官。
在禦史台這種清流衙門做次官，接下來就是調任六部侍郎了。
那可是青雲之階啊！
大家對範建又是羨慕又是嫉妒。
但此時此刻，範建所寫的奏折，居然是彈劾唐孝仁的！
範建是在市集上得知的線索。
他家境貧寒，雖然已為禦史，但是依然在京都租房住。
家中除了一個書童，也沒彆的奴仆。
平日裡全是妻子掌廚做飯。
範建十分愛護妻子，雖然有句話君子遠庖廚，但他也時常去後廚幫忙。
在幾日前，他忽然發現家中換了把菜刀。
京都的物價很高，鐵器也價格高昂。
原先的菜刀雖然有點鈍，但也能用。
妻子是個節儉的人，怎麼忽然換了菜刀。
吃飯時，範建閒聊說起此事。
“夫君，這幾日集市上多了批上好的鐵器，農具菜刀全有，價格還很低廉。”
“我看這價錢合適，質量又這麼好，就買了把新菜刀。”
原來是這樣。
範建是個心思細膩的人。
一批上好的鐵器？
京都周圍沒有鐵礦，怎麼會忽然多了批鐵器呢？
於是範建在休沐時，便換了身常服去集市上打探。
果然，一個新開的鋪子裡，在叫賣鋥亮的鐵器。
那些鐵器的確又好又便宜。
範建有點疑惑，他找到負責管理集市的小吏。
一打聽，這家店居然與工部有關。
等一下，工部？
範建開始調查，很快查明，這家店的主人居然是軍械庫。
而且他驚訝地發現，這家店售賣的鐵器，居然是武器熔煉改造出來的！
這家店出售的鐵鏟，還是拿軍用鐵槍改造的。
這下子範建驚恐萬分。
軍械庫居然私自把兵器熔造成農具鐵器出售！
那可是殺頭的罪過！
範建已經打算上奏朝廷了。
但他很快平複下來。
軍械庫是隸屬於工部的一個衙門，若隻是軍械庫這樣做，工部很快就會發現。
這絕對不是一個軍械庫的案子，工部也脫不了乾係！
範建繼續調查工部的賬冊。
突然發現，內閣首輔唐孝仁，親筆勾銷了一萬五千套的鎧甲武器存貨！
這下範建徹底傻眼兒了！
這個案子事關首輔，可是樁大案啊！
案件的輪廓，在範建腦海中出現。
軍械庫與首輔唐孝仁勾連，唐孝仁勾銷報廢了軍械庫的存貨。
那一萬五千套鎧甲武器被軍械庫拿走，熔煉成民用的工具，在外售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