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酒傻愣愣地站著,眼睜睜瞧著,那女子被麵無表情的羽林衛徑直抬到行宮那邊去了。
顯然,是宮裡的主子。
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幾個瞧熱鬨的女眷。
用惋惜的語氣掩飾臉上的幸災樂禍。
“可惜了,聽說被野狼咬了脖子,臉都抓爛了,血肉模糊的,慘不忍睹。”
“就是,顧世子與溫家二小姐第一個瞧見的,當場嚇得魂飛魄散,魂兒都沒了。”
“哪個顧世子?”
“還能有哪個?恭王府的顧世子唄。”
“怪了,這顧世子是不是走背字兒啊,怎麼老是遇到野狼?”
“還用說麼?這幾日顧世子與溫家二小姐打得火熱,老是形影不離的,總是往西邊人少的紅柳林裡鑽,早出晚歸的。遇到野狼不稀奇。”
“難怪,顧世子無緣無故出現在禁區裡,溫家二小姐又恰好救了他,原來不是巧合。”
後麵的話不言而喻。
溫酒腦袋瓜子都在“嗡嗡”作響。
她已經猜到,這個死去的女人是誰了。
那個與恭王私通的妃子,串珠蝴蝶的女主人。
皇帝給了她這個殘忍而又體麵的死法。
還又讓顧弦之一輩子都揮之不去這個血腥的場麵,讓以往的旖旎回憶蕩然無存。
而且,顧弦之肯定醍醐灌頂一般醒悟過來,那日皇帝召見他的真實用意了吧?沒嚇得尿褲襠都是膽子大的。
女眷們又突然噤聲不語。
溫酒看到,羽林衛之後,顧長晏騎著馬,慢慢地從落日餘暉裡走出來。
橘黃的陽光透過他的發絲,閃爍著金光。肩上的金雕蜷縮著脖子,一動不動。
溫酒隱約明白過來,顧長晏大概就是那個傳令的劊子手,是他用披風遮掩了野狼,或者說羽林衛在那個妃子身上偽造的殘忍罪行。
立場不同,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無可厚非。
遲早,自己的手上也會如顧長晏這般,沾染血腥,首先,自己要克服的,就是這種對生命的敬畏,與悲天憫人。
女眷們見到顧長晏,便全都你拽我,我拽你,轉身回避。
溫酒身邊的女郎,回身不忘拽她一把:“瘟神來了,還不快走!”
大家都說,有顧長晏的地方準沒好事兒,背地裡叫他瘟神。
溫酒身上的傷還未痊愈,被落在最後麵,一瘸一拐,笨拙的像隻鴨子。
手裡草編的小狐狸掉落在地上,都沒顧上撿。
還未逃離,眼前突然一黑,顧長晏猶如鬼魅一般,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她的跟前。
龍涎香的味道混合著草原上清冷的土腥味兒。
“本督有這麼可怕嗎?”
溫酒頓住腳步,不假思索地搖頭:“沒有。”
“那你逃什麼?”
彆人都逃,我自然不能留下來,最後一個會被捉住,比如現在。
溫酒磕磕巴巴地道:“我隻是看到死人害怕。”
“死人有什麼可怕的?活人比死人可怕多了。”
這話倒是不假,比如您老人家,這張臉比死人還要冷。
溫酒跟著點頭附和:“是。”
“比如本督,我這張臉,比死人還可怕,是不是?”
他果真會讀心!
溫酒嚇了一跳,忙不迭地否認:“不是。”
“假如本督說,剛才那女人是本督派人殺的,你怕不怕?”
溫酒猛然抬臉,狹長的鳳眸從顧長晏意味深長的臉上跳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