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棠看著眼前碎裂的馬車,心底不由攀上一股寒意。
若不是她前些日子多長了個心眼,這好不容易得來的一世,怕是就要終止了。
她分揀行禮的時候,將各類細軟收攏在一起,單獨放著,隨後又就將可以證明她身份的物件分成了兩份,放在樣式一樣的包裹裡。
離府之日,她僅僅將方便攜帶的細軟,她自己貼身收著,其餘物件,尋了些借口,分散在了她尋來的其他車架中。
在出城前,她塞了馬夫些散碎銀子,讓他不著急回府,可以去尋些酒吃,然後拉住馬車去附近兜一圈便可回府交差了。
她則趁機去了自己提前看好的車馬行,換乘了其他的馬車出城。
玉棠新找的車架比侯府的馬車晚了半個時辰出城,一開始風平浪靜,玉棠暗笑自己想的太多,還白損失了些銀錢。
可是待上了略微崎嶇的山路,那馬匹卻怎麼都不肯再走了。
駕車的車夫好一陣忙活,就是催不動馬匹。
玉棠心中不好的預感越發強烈,她索性勸著車夫,先同她尋處地方躲避一番,探聽探聽情況再說。
動物對於危險的感知,比人要強上不少。
二人待了不到一刻鐘,就有人慌慌忙忙地跑過,一邊跑還一邊喊著:“鬨山匪了,鬨山匪了!”
玉棠覺得奇怪,此處離帝都不過幾裡,怎麼就有山匪堂而皇之地在此處做亂,其間必有貓膩。
剛剛還同她躲在一處的車夫,一聽這話,匆忙就跑了出去,駕著馬車就想往回跑。
玉棠起身喊了一聲:“你收了我的銀錢,怎敢半路將我丟下?”
車夫從腰帶裡摸出幾個銅板朝著玉棠丟了過去,“姑娘,賺錢是要有命花的,車錢退你一半,之後自求多福。”
那車夫,一說完,也不管玉棠後來說要加錢的話,馬鞭一揚,就駕著馬車跑路了。
玉棠無奈,摸摸索索找了個能藏人的地方,先躲了一陣。
直到夜裡看到疾馳而去的謝容錦,她才敢繼續往前走。
謝容錦既然無事,那麼,前方的騷亂定然平息了。
她順直山路一直前行,直到看到摔碎的馬車,終於徹底放下心來了。
這個高度摔下去,摔死都算是說得輕了,粉身碎骨,才是應有的結局。
玉棠又摸黑行了好幾路,終於尋到一個驛站,暫且可以歇一歇腳。
沒有軟枕錦被,也沒有熏香插花,硬邦邦的木板床膈得她肩胛骨生疼,紙一般薄的被子還散發著一股若有似無的潮氣。
玉棠定定看著窗外的圓月,沒由來得無比舒爽。
從今天起,玉棠隻是玉棠,不是誰的通房,也不是誰的奴仆,隻需要努力經營好自己的小日子,足矣。
“世子爺,您就吃點吧……”
屋裡的仆從跪了一地,看著躺在床上木愣愣的謝容錦急得眼淚都快掉出來了。
自那日玉棠遭遇山匪,馬車跌落山崖,已經過去兩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