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個照麵,玉棠便確定了裡間坐著的人是誰了。
這先出馬車的姑娘雖然模樣好看,儀態也是頂好的,卻依舊穿著侯府丫鬟統一顏色的服裝。
老夫人院裡的那幾個得體的大丫鬟,她都是認識的。
這般行事做派又著統一丫鬟服飾的人,此刻已經不做他想了,定是在詹氏貼身伺候著的。
“民女拜見謝侯夫人,夫人萬福金安。”,她垂首屈膝行禮,儀態做得很足。
車中傳來柔婉的女聲,“天冷風寒,姑娘快些請起。”
纖細修長的手指輕輕挑起車簾,詹氏在侍女的攙扶下慢慢下了車。
她身形略顯單薄,哪怕身上披著厚重的狐裘依舊感覺隨時能被風吹飛。
一雙含情的丹鳳眼籠著薄霧,哪怕是盛怒之下,也能讓人看出嗔怪的意趣,柳眉輕蹙,不知多少愁緒落在心間。
玉棠忽然懂了為何謝容錦會有那般奪目的容貌,他的生身母親,是個實打實的大美人。
哪怕是如今謝容錦都已經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紀,她卻依舊皮膚緊實,不見銀絲與褶皺。
“雲若,去前麵領路,莫失了禮數。”,詹氏眼角的美人痣跟著她的笑容輕輕顫動,看得玉棠都忍不住心跳快了幾分。
綠裳少女應聲“是”便接過了鸚歌手裡的燈籠,在侍衛的陪同下在前麵開道。
詹氏幾步過來,站在玉棠身前,笑意清淺,“玉棠姑娘,請。”
不過兩句話的功夫,讓玉棠這個出來迎客的主人,變成了客人。
鸚歌被雲若拿走了燈籠,隻能退到玉棠身後,跟著眾人的腳步慢慢往裡走。
詹氏行走的步伐不快,卻始終保持著領先玉棠半步的距離,優雅自若。
待行至正廳,詹氏很自然地坐在了廳中主位,緊接著,很快便有下人送來熱茶,熱毛巾。
雲若接過,幫詹氏先淨了手,這才將茶盞奉上。
詹氏笑著看向玉棠,“玉棠姑娘站著乾甚,你昨夜剛病過,要多休息才是。”
玉棠垂首行禮道謝,這才入座。
“容錦這院子我是第一次來,也不知玉棠姑娘在此處住得可舒心?”
她問著,抬手揭開茶盞,一股好聞的甜香便晃悠悠飄了出來。
這股味道很是特彆,是顧渚紫筍的香氣。
玉棠隻覺得詹氏每句話都仿佛帶著鉤子和陷阱,她一個不注意,就容易踩坑。
詹氏說她第一次來,但是,她的侍女認得宅邸的路線,下人會提前準備熱毛巾,就連她平日愛喝的茶葉,也恰好備著的。
這是謝容錦的私宅,他自己本人平時都不怎麼來,詹氏卻已經摸排的一清二楚了。
她昨夜裡剛起了高熱,甚至都沒去讓鸚歌去請大夫,這個平日裡足不出戶的侯夫人,卻同樣已經知曉。
玉棠心裡明白,一定要打起精神,絕不可出什麼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