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裡。
薑苑醒來時,身旁的床還殘留著男人的溫度。
她翻身,露出背上星星點點的吻痕。
浴室裡傳來水聲,她順著聲音望去,裡麵的身影被水霧籠罩。
薑苑不自覺地撫上小腹,嘴角掛上一抹溫柔的笑。
她懷孕了,兩個月。
而她想留住這個孩子。
水聲漸漸停了。
厲景曄圍著浴巾出來,水珠順著他冷冽的臉頰落下。
薑苑抬頭,半含期待地看向他,紅豔的嘴唇微張。
她不知怎麼跟厲景曄提起這個孩子。
厲景曄瞥她一眼,冰冷地開口。
“我要訂婚了。”
男人的聲音沒有絲毫情緒,卻如同投入深水的炸彈,凍住了薑苑嘴角的笑。
也讓她咽下即將要說出口的話,
她下意識鬆開放在小腹上的手,竭力維持住正常的表情,不想被厲景曄發生端倪。
上午醫生的“恭喜”仿佛還縈繞在耳邊,可就在厲景曄開口的那瞬間,這個孩子好像就被判了死刑。
他不會留下這個孩子了。
薑苑明白這點。
深吸一口氣,再開口時,她的聲音卻還是乾的發澀。
“好,我明白了。”
下巴被男人抬起。
厲景曄淡漠的表情撞進她眼中。
“這麼乖?”
他的目光帶著審視,薑苑攥緊了身下的床單。
她沒有不乖的資本。
那一年爸爸破產入獄,弟弟重病躺在icu,每天都需要高額的醫療費。
無論是獄中的打點還是醫院的費用,都不是她一個剛上大學的學生可以支付得起的。
那天醫院給她下了最後的通牒。
從醫院出來,薑苑渾渾噩噩地走在街頭,撞上了厲景曄的車。
或者說,他的車離她還有幾厘米的距離,她就已經軟倒在地上。
那年她十八歲,卻已經被逼得走投無路。
黑色的皮鞋落在她的眼前,男人一身板正的西裝,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帶著滾燙體溫的手輕輕抬起她的下巴,薑苑瘦弱的身軀輕輕發顫,清淩的眼睛就這樣對上男人的視線。
大手從下巴轉落在眼上,細密的睫毛撓動男人的手心。
“漂亮的眼睛,可惜了。”
還沒等薑苑反應過來,男人就已經轉身離開,隻在地上留下了一張支票…還有他的名片。
那天之後,她就跟在了厲景曄身邊。
厲景曄出手很大方,不僅為她交了弟弟在icu的費用,打點好了在獄中的父親,甚至還繳清了她的學費。
她也不用每天兼職,有時間專注學業。
畢業之後,她聽他的安排進了厲氏。
在白天她是厲景曄漂亮能乾的女秘書,到了晚上是他溫柔聽話的床上情人。
就這樣持續了六年。
薑苑強撐著微笑,裝出乖巧的模樣。
“厲總放心,我會做好分內的事,其餘的我知道怎麼做。”
她騙了厲景曄。
她想留住這個孩子。
厲景曄低頭,幽暗的燈光打在女人光滑白皙的背上,上麵的痕跡清晰可見。
喉頭滾動,他突然想起了薑苑十八歲的樣子。
瘦的皮包骨頭,硌得他生疼。偏偏她的眼角還盈盈掛著淚,攀在他肩頭小聲叫喚。
像隻被人丟棄的小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