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若歡推開趴在小腹上的人,臉上血色全無,指骨繃緊,緊緊揪住床單,頭頂的暖色燈帶將她淩厲蒼白的五官照得分明。
洛顏之猝然被推開,向後偏了些,但她本就是趴著的姿態,不至於跌倒。
這是寧若歡第一次對她有這麼大的反抗舉動,她一時沒反應過來,茫然地抬起頭。
寧若歡胸膛輕微起伏,竭力抑製湧出的火氣,細長的十指狠狠地扣入床墊中,床單以她手搭的位置為中心,褶皺突兀而明顯。
洛顏之眉心擰在一起:“你做什麼?”
寧若歡咬住舌尖,血腥味在口腔中彌漫,她極力讓聲線平靜而柔和:“你在客廳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洛顏之:“我說什麼了?不記得了。”
寧若歡舌尖發疼發麻,洛顏之的那些話她難以啟齒,憋著的氣鼓動脖頸的那根動脈,有力地跳動:“你說……你說她都有妻子和孩子了。”
起初她還沒理解洛顏之這句話什麼意思,可洛顏之剛才問她和誰聊得那麼開心,斷裂的思維頃刻間通暢起來。
洛顏之是在嘲諷她,嘲諷她和那個女人孩子走得那麼近。
可寧若歡分明連她們是誰都不知道,甚至連那位小女孩的名字是什麼都不知道。
強烈的羞辱感讓她全身發顫,以往洛顏之再怎麼口無遮攔,都不會說出這種讓她這麼難堪的話來。
經她這麼一提,洛顏之想起了那句話,她跪坐在床上,一瞬不瞬地注視著麵前微微發抖的人,眯起眼睛,淺色的瞳孔中淨是冷然:“姐姐這麼激動做什麼?”她似笑非笑,“還是說,姐姐被我說中了,惱羞成怒了?”
“洛顏之!”寧若歡冷聲。
洛顏之被這聲嚴厲短暫地呆住,長而翹的睫毛緩而慢地眨動,繼而微笑:“姐姐,我在?”
她指向寧若歡放在床頭桌上的手機:“我看見她手機掃了下姐姐的手機,是在加好友嗎?姐姐還是一如既往的受歡迎,隻是出去一趟,就能引人加聯係方式。”
她慢條斯理地轉了半圈,一隻腳踩在地上的拖鞋上,隨後看了眼寧若歡,另一隻腳踏下,挪動身位,往床頭櫃的方向坐了些,長臂伸出,拾起那隻手機。
她按亮屏幕,屏保是她和寧若歡的合照。相片中,她笑得很開心,寧若歡也是,隻是不如她笑得幅度大,隻是唇角掀起清淺的弧度,溫柔和煦,給人如沐春風之感。
洛顏之眼神一頓,拇指按在屏幕中下方的指紋模塊上,一息間,屏幕解開。
第一眼看見的仍舊是拿她和寧若歡合照做為屏幕的照片。
洛顏之偏頭看了眼寧若歡,對方也正在看著她,眼睛中,她習以為常的溫和散去,隻餘下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神情。
她心一驚,指尖滑動的舉動停下。手機躺在她的掌心,因長時間沒有人操作,而不斷變暗。
寧若歡在這個時候開口的:“你又想查什麼?”
洛顏之被這句話拉回,輕輕搖了搖頭,重新解開手機:“想看看姐姐和新加的人聊了點什麼,姐姐不會介意吧。”
寧若歡抬起手,攥住洛顏之的手腕,阻止她點開微信:“如果我說介意呢?”
洛顏之明顯愣住,以往她提出這種要求,寧若歡向來是順著她的,即使事後有所不高興,她稍稍示弱,再賣個乖,寧若歡便舍不得苛責她了。
今天被拒絕,還是頭一遭。
於是,她更加篤定了寧若歡和那個女人有見不得光的事情。
也更加想要親眼看看,兩人到底有沒有聊什麼。
“為什麼呢?姐姐以往都會讓我看的。”洛顏之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還是說,姐姐對我隱瞞了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寧若歡躲開她摸過來的手,隻說:“手機給我。”
洛顏之定定地看著她,半晌:“如果我一定要看呢?”
寧若歡:“這是我的隱私。”
說完,她從洛顏之手中抽動單薄的手機,但因為洛顏之握得過緊了,她沒能一下子抽回。
兩人陷入僵持之地。
寧若歡覺得無聊,她累了,不想再陪洛顏之玩這種猜忌的遊戲了:“鬆手。”
洛顏之怎麼肯,她步步緊逼:“姐姐是心虛了嗎?”
寧若歡強忍著的火氣騰得竄上來。
她心虛?這五年中,她交流最多的就是洛顏之,麵對最多的,也是洛顏之。她因為洛顏之的一句“姐姐,我占有欲很強,你能不能少和彆人說話,我會不高興的”而少與人溝通。
在洛顏之需要最大化情緒價值的那半年,寧若歡甚至和家裡的傭人都沒說過幾句話,封閉的讓她曾經一度以為自己喪失了表達能力。
在洛顏之度過那個時期後,寧若歡緊繃的神經鬆垮下來,格外喜歡找人說話,表明自己沒有變成啞巴。但她依舊顧及到洛顏之的情緒,她拉著工作清閒下來的人,談及未來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