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吧。”
王承恩抬手虛扶道。
李自成和李自敬兩人,將李洋扶了起來。
待其起身後,王承恩走到一張圓桌前,對幾人招呼道:“都坐吧。”
“公公,這……”
李自成有些遲疑,他們是什麼身份,王承恩又是什麼身份,之前在路上那是沒辦法,下現在豈能同桌而坐。
王承恩轉頭看向李洋,對其招呼道:“李老丈,隨咱家一起喝一杯如何?”
李洋隻是一介村夫,剛才那句話還是李過好不容易教會的,現在王承恩邀請他共飲,他也不知如何回應,隻得看向李自成。
李自成看了眼王承恩,這才攙扶著李洋,讓其坐在王承恩的下首。
他和李自敬、李過他們則是站在那裡,不敢入座,王承恩倒也沒有勉強。
“咱家聽說,老丈是李百戶的叔祖?”
王承恩慈眉善目的和李洋聊起了家常。
李洋趕緊回道:“好叫公公知道,棗……李百戶家三代單傳,小老兒和李百戶的祖父是同族兄弟,都快出了五服了。”
王承恩微微頷首,舉起手裡的酒杯,對李洋招呼道:“來,老丈,你我滿飲此杯。”
一杯酒喝完,王承恩又招呼他吃菜。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王承恩這才對李洋問道:“老丈,咱家一路走來,見百姓衣食無著,這是怎麼回事?”
幾杯酒下肚,李洋的話匣子也打開了,聽到王承恩的話,當即回道:“公公有所不知,米脂這地方,已經接連數年大旱,我等這些小民本就活的艱難,我李繼遷寨還是好的,有些地方都已經有人餓死了。”
說到這裡,李洋也是不勝唏噓。
王承恩接著問道:“朝廷不是已經發放了賑災糧食嗎?”
“賑災糧食?嗬嗬,就算朝廷發了賑濟,又怎麼……”
“咳咳……”
李洋的話隻說了一半,一旁的李自敬就劇烈的咳嗽起來。
王承恩的眉頭當即就皺了起來,轉頭看向對方。
李自成趕緊低聲對自家兄弟斥責道:“出去!”
他可是知道王承恩,為什麼要宴請自己七叔祖,不就是想知道米脂縣現在的情況嗎?
李自敬出去後,李自成又給自己的七叔祖倒上一杯酒,對有些驚慌未定的李洋說道:“七叔祖,公公問您,您直說就是。”
看了眼王承恩,見對方點頭,李自成又壓低了聲音,繼續道:“王公公是當今陛下的貼身大伴,此次來陝北,就是代陛下巡視地方的。”
聽到這話,李洋那雙渾濁的眼睛,頓時就是一亮。
王承恩這個時候也適時地開口道:“李百戶說得不錯,皇爺命咱家來,就是讓咱家看看陝北究竟是怎麼回事,地方官員遞上去的奏本,終究還是有些不太可信。”
李洋端起桌案上的酒杯,一口將之飲儘,然後才說道:“小老兒左右也沒幾年好活了,就和公公叨咕叨咕。”
王承恩也沒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對方。
李洋繼續道:“公公,說起來,自萬曆爺在位的時候,我們米脂縣就一直乾旱,地裡的收成那是一年不如一年。”
“但就算是這樣,我李繼遷寨也不敢短了該交給皇帝老……的賦稅,這不眼瞅著……”
王承恩聽到這裡,忍不住出言打斷了對方,臉色有些不善的問道:“不對吧?皇爺已經下旨免除了陝西的所有賦稅,為什麼你們還要繳稅?”
李洋聞言,也是神情一怔,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聲音有些悲戚道:“求公公給我等賤民一條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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