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娘和大嫂都還惦記著羅表妹吧。”盛書硯開口。
現在院子裡一片死寂,她一開口,這清清脆脆的聲音就落進了所有人的耳朵裡。
侯確聽見自己阿媽說話,小腦袋下意識地一轉,眼睛亮晶晶地看著盛書硯,好奇問“阿媽,羅表妹是誰呀?”
盛書硯靠著長廊下的一根不知道有多少年的木頭柱子,那模樣看起來鬆弛而懶散,似乎完全沒有被院子裡現在這劍拔弩張的氣氛影響。
“哦,那是你嬸子的表妹。”盛書硯回答說。
這人在侯確的小腦瓜子裡沒有丁點印象,他確定自己沒有見過後,又問“那為什麼奶奶和嬸娘要惦記她呢?”
當然是當初這婆媳倆給侯天河看上的對象就是這位羅表妹,但是盛書硯還是很有分寸,這種話自然不可能當著孩子的麵講出來。
“小孩子家家可不要問那麼多哦。”盛書硯笑眯眯回道。
侯確沒有得到答案,也不氣餒,相反的,因為他現在看見了盛書硯臉上的笑容,也傻乎乎地跟著笑,聽話乖巧地不追問。
但是現在院子裡的人,因為盛書硯的話,再一次陷入了死寂。
甚至,氣氛比之前還要差。
侯天河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簡直就叫陰沉。
之前的盛書硯,在家裡吃虧受委屈什麼的,從來不說。這也很正常,從前的盛書硯就沒將侯天河當做自己的丈夫,也沒覺得對方是自己可以依靠的人。所以,在侯家受到的那些委屈,她寧願自己咽下,也不可能跟侯天河有一絲一毫的交流。
也是因為這樣,侯天河也從來不知道盛書硯這四年時間在家裡遭遇過什麼。
羅家的表妹是先前侯母給侯天河物色的對象,還特意找村子裡從前的教書先生給侯天河寫過信,讓他回來相親。
可侯天河當時就已經明確拒絕過,他並不想要家裡人給自己安排對象。
這是他認識盛書硯之前的事。
他在跟盛書硯結婚後,從來都沒有在妻子麵前提過這一號人。而現在,盛書硯卻冷不丁提到羅家表妹,侯天河又不是個傻的,自然能想到是誰在盛書硯麵前說過什麼。
他看著自己的母親和大嫂,兩人現在都回避了他的目光。
侯天河心裡氣極,但他還記得自己現在抱著侯確。
侯天河朝著盛書硯的方向走了兩步,將侯確放在地上,伸手摸了摸侯確的腦袋,“讓你阿媽帶著你先去洗一洗。”
他在說了這話後,盛書硯就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了。
正好,她也不想處理這令人頭疼的婆媳和妯娌關係。既然侯天河要出手,那這種事自然交給男人。
誰讓在背後嚼舌根的人是他媽和大嫂呢?再說了,這樁官司本來就是他引起的,就該侯天河自己去解決。
盛書硯很快帶著侯確走了,一點猶豫都沒有。
侯天河在原地看著自己妻子離開的背影,忽然就覺得心裡有些不太痛快。
如果心裡有自己的話,在聽見羅家表妹的事,應該很激動生氣才對吧?這才是妻子該有的表現才對。可是剛才盛書硯那樣子,侯天河覺得對方看戲的成分居多,至於生氣和吃醋,完全沒有。
這能說明什麼,隻能說明結婚四年,盛書硯雖然心裡已經沒有了當初的青梅竹馬,但也沒有他。
這樣的認知,無疑是會讓男人感到挫敗的。
盛書硯才不知道侯天河心裡有這麼多想法,她現在看著主動伸手要自己牽手的小豆丁,說實話,她有點嫌棄眼前這個小泥人。可也許是因為侯確的眼睛真是太亮了,裡麵甚至充滿了期待,主動伸出小手手求拉,她心一軟,就無視了那隻在半空中的小爪子上麵是有多少泥水,將那隻小手抓進了自己的手心裡。
侯確的那雙眼睛,在盛書硯抓住他的小手的那一刻,變得更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