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他翻了個身。
“哥哥……”
“安靜點,誠三郎,我白天已經很累了。”一再無視都沒停下的呼喚,藤野拓真隻好坐起來,“該睡覺時不睡覺,你到底要做什麼?”
誠三郎像做了錯事的孩子,低著頭看手裡那堆被他擦得很乾淨的小塊,藤野拓真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直到低血糖帶來的久躺眩暈感完全消失後,他才看清了這些東西。
“這是…積木?你從哪裡搞來的這些東西?沒偷沒搶吧?”
“沒有。”他膽怯地說,“是福利院的老師拿給我的,誇我聰明懂事。”
“哦,這樣啊,睡吧。”
藤野拓真又倒了下去,睡在並不柔軟的床上,弟弟時輕時重的呼吸聲,衣料的沙沙摩擦聲,這些細小的動靜在寂靜的夜晚無限放大,像指甲劃過黑板的聲音那樣刺耳,和身上的劣質奶粉味讓他的心情有點煩躁。
“哥哥……你能幫我……”
他的哥哥,藤野拓真,也就是未改名前的麻井直樹憤而起身,一拍床板“你大晚上不睡覺,到底要乾什麼!!我說了我白天已經很累了!你能不能讓我省點心!啊?”
弟弟的眼睛裡立刻湧出了淚水,他原本不爭氣地看著這個不省心的小拖油瓶。可是骨肉相連的兄弟一旦泣不成聲的時候,他的心又立刻軟了,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捧給他。
“彆哭了,哭什麼。”
他擦去這個家夥的眼淚“真難看。”
每當藤野拓真想要對弟弟大發雷霆的時候,他就時常會告訴自己我絕對不能做一個恃強淩弱的人。
為什麼我不敢對成年人發怒,不敢在領導麵前有半點不恭,隻敢對我的幼小的弟弟任性妄為呢?明明其他人也有讓我不快的時候,難道是因為我的弟弟弱小,無法反抗我,就對他隨意發脾氣嗎?
“我不做我父母那樣的人。”
麻井直樹說道。
我的父母是底層普通人,他們這一輩子都被權力壓迫,憎恨權力又渴望權力。
而成為孩子的家長,是他們人生中僅有的一次可以對他人發號施令,掌控他人的命運的機會,且合乎法律道德。
永遠不會受到譴責。
“我的人生就是被他們的支配欲和利益熏心毀掉的;作為兄長,監護人和家長,不能讓誠三郎和我過一樣的生活。”
於是當時的藤野拓真耐著性子問他有什麼要求,誠三郎怯懦地請他幫自己對照圖紙搭積木,把一堆積木推到了床邊。
這丁點大的事……
但是自己的家人,怎麼也隻能寵著,麻井直樹按照圖紙上房子的樣子,花了半個小時,才把這座由無數塊積木組成,甚至運用了卯榫技術的房子搭起來。
“你那時候的兒童益智玩具這麼益智啊。”臥推完三百磅杠鈴的的凱瑟琳,脖子上掛著汗珠和毛巾,坐在他的對麵。
“是啊。”
誠三郎圍著那個積木房子轉了好幾圈。
“這下好了吧?還不快睡覺,明天你可是要上課的,要是期末考試不過關,小心我教訓你。”藤野拓真收拾著想睡了,在積木彆墅的巨大陰影下閉上眼睛。
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誠三郎趴到了他的一邊,伸出手抱住他哥哥傷痕累累的腰。
“我長大了,也要買這麼大的房子,裡麵一間給我住,剩下的都留給哥哥和嫂子,還有哥哥未來的孩子的。”他嘀嘀咕咕地在背後說道,特彆小聲,自己都底氣不足。
藤野拓真不禁失笑,他翻過身來,把比他小了一號的誠三郎抱在懷裡,下巴蹭了蹭他的腦袋“彆說傻話了,睡覺。”
聽他講了這段經曆,凱瑟琳淚眼婆娑,母愛大發地咆哮起來“真是人情冷暖!要是我那時能碰到你們,我非得為你們可憐的兩兄弟散儘家財不可……”
“都過去啦其實,現在我們不也活得好好的嗎?”麻井直樹扯出一張濕巾紙丟給她,“汗噴我臉上了,注意形象。”
“你這人太雞毛,不足以謀大事。”凱瑟琳接過來,眼光猥瑣地看著鏈接著他和楚斬雨的鐵鏈子以及配套手銬。
“嘖嘖嘖,你們倆竟然玩這麼火熱的py,昨晚上我都看見你進他家裡一晚上沒出來,現在你身體還好嗎?”
“心yello的人看什麼都yello,我最近身體不好,這是為了能更好地隨時照看我。”麻井直樹為了向凱瑟琳這樣培育中心出來的人造戰士保密,不能說是自己身體裡有異體,隻好扯了不自圓其說的謊。
之前她和她的兩位戰友共進退,探討為什麼楚斬雨三段婚姻屢屢碰壁,合理的結果都被否決,直至今日看到楚斬雨如此對待麻井直樹,凱瑟琳才恍然大悟破案了!原來老大是個深藏不露還吃窩邊草的gay!
“照看?戴著手銬照看?戴著情比金堅的鏈子照看?在家照看呐?好好好~這麼玩是吧?”凱瑟琳一臉和藹的笑容。
“懶得和你說,隨便你怎麼想。”麻井直樹才不陷入自證陷阱,瞅了一眼掛鐘,繼續保持倒立的姿勢直到滿三個小時,“在天台上讀違紀報告社死的痛這麼快就沒了?我看你還是去配種所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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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說這麼可怕的話!那…你們都這個關係了…能不能幫我勸勸他不結婚的事情…三個人的關係有點擁擠啊……”
凱瑟琳壓低了聲音,賊眉鼠眼地瞥了瞥在另一邊打通訊的楚斬雨,估摸著這距離應該什麼都聽不見。
“都說了不是,你非得往那方麵想。”
“難道是東亞大區和北美大區的風俗習慣不同?我記得我們那裡很少管戴著鐵鏈手銬還住一屋的人叫正常上下屬的,一般來說都是有著特殊愛好的上下家屬。”
在凱瑟琳人為植入的記憶裡,她祖上就是北美的,麻井直樹已經懶得再搭理她,直接一個翻身下來走到楚斬雨旁邊席地坐下。
“真是夫唱夫隨啊。”凱瑟琳意味深長地看著他們形影不離的模樣,腦內已經自動補上了兩小時起步的影片;影片兩位主人公不為所動,她倒給自己整了個臉紅心跳,捂著腮幫子跑到外麵去了。
楚斬雨在和威廉私人通訊。
果不其然,傑裡邁亞人直接失蹤了,在哪都不找不到他,所有監控扒出來,翻天覆地捋了一遍,隻在科研部東南方向的一個小巷口發現他飄揚的風衣和不羈的褐發。
最糟糕的幻想成真,楚斬雨內心堪稱悲愴,恨不得立馬貼通緝告示,然後全城搜捕,所以他雖然聽得見凱瑟琳的胡言亂語,但是沒心情去管。
反正這廝最近也老實了,隻敢嘴上撒潑,不敢真槍實彈,楚斬雨乾脆隨她去。
結果威廉卻一點都不急,好像失蹤的不是他親兒子,還說古人雲“欲速則不達”。
他甚至給統戰部六個乾員強製性放了個假,讓他們找個地方放鬆玩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