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素蓮在旁邊聽著,忙不迭點頭,“您放心,以後兒媳婦就是我們家的寶貝,全家的命根子!”
她本以為夏瑾柔是個沒臉沒皮的貨,懷的不知是哪家的野種。
可是那天走在街上,這位孔大師一眼就看出她煩惱纏身,甚至連沈家的七百八十二塊錢的外債都算得一清二楚,讓她不得不信服。
孔大師說了,夏瑾柔懷的孩子不但是她兒子的,而且是個男孩,也就是她的大孫子。
這孩子是老沈家的福星,要是平安降生,以後沈知期加官進爵,財源興旺都不算事。
何素蓮聽得驚掉了下巴,可她不敢不信。
連忙趕回家,把在院子裡掃地的夏瑾柔拎進屋裡,嚴厲命令她歇著。
也是怪了,那天以後,沈家人就像撞了大運。
多年的頸椎病不犯了,走路上撿了二百塊錢了,甚至,連沈知期廠裡那個礙眼的車間主任鄭麗麗,也傳說馬上要調走了。
大師說的準沒錯!
“孔大師”高深莫測地緩緩點頭,不動聲色和幾步開外的夏瑾柔交換了下視線。
夏瑾柔輕撫著自己的肚子,臉色有些不快,“媽,我是咱家的命根子,酒席才能辦三桌嗎?”
何素蓮笑容一僵,連忙安慰,“瑾柔啊,媽可不是小氣,咱家條件你也知道,能在國營飯店擺幾桌已經不錯了……”
江家當初給的兩千塊錢,把各處外債還了,再把漏雨的屋頂修了,壓根不剩多少。
沈知期扶了扶眼鏡框,伸手攬住夏瑾柔的腰,頗為曖昧地掐了下。
“老婆,彆生氣,氣壞了咱們的兒子可不行,大不了晚上回去我補償你,嗯?”
意思不言而喻。
夏瑾柔有些臉紅,哼了聲,沒再說話。
她知道自己賭對了,沈家人精於算計,可對於傳宗接代有著近乎狂熱的熱情。
就跟家裡有皇位要繼承似的。
果不其然,這所謂的大師一來,她的地位跟著就水漲船高了。
沈大廣清了清嗓子,端著酒杯起身,滿麵紅光招呼。
“今天是我兒子兒媳婦的好日子,我在這裡祝福他們白頭偕老……”
沈家的三桌賓客都跟著起身,笑嗬嗬正附和著祝福,忽然聽一聲炸雷般的男聲在身後響起。
“姓夏的,懷著老子的兒子,你還想嫁給彆人?!”
甕聲甕氣的嗓音粗獷至極,一聽就是個狠角色。
夏瑾柔手一哆嗦,臉色是胭脂都擋不住的蒼白,顫顫巍巍回頭,又一次看見那張噩夢般的臉。
在號子裡蹲了這麼多天,朱苟臉上的青紫已經淡化泛黃,眯眯眼閃著凶光,配上那張門牙掉光的嘴——
怎麼看都像是地獄裡爬出來找她索命的惡鬼。
“看什麼看,幾天不見,不認識你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