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篷內。
唐振英目光沉沉,盯著麵前一本合攏的牛皮紙日記本。
封麵紙張邊緣磨損,顯然是有些年頭的,中間娟秀小字工整寫著三個字唐書宜。
這是他在唐書宜帳篷裡找到的,日記就擺在顯眼位置,好像等著他發現似的。
第六感告訴他,這上麵,就是他苦心調查卻又不敢接受的真相。
一個小時了,小妹明明回了營地,卻偏偏不回帳篷。
這是……等著他查看上麵的內容?
翻開日記,字跡他認得,就是唐書宜的
“今天是三月七日,中雨。
這次大地震,鷹嘴山下的民房幾乎全部被毀,隻有二十多人僥幸逃生,成片的石塊和瓦礫中,哭聲響成一片。
看天色,這幾天有暴雨,說不準會引發泥石流。
半山腰有一戶人家,男主人被橫梁砸死了,留下妻子和六歲的兒子,很可憐。
隻是,那小男孩見我和他母親爭吵,竟然搶了我的挎包,朝山下扔去,我收集了三天的情報,就這樣掉進汙泥,功夫白費了。
所以,我打算找個借口,把他們引上山頂,做些能讓我出氣的事。
一個可憐的女人,死了丈夫,悲痛之下帶著孩子自殺跳崖,幾天後屍體才被泥石流衝出,聽上去十分合理。
對了,忘了說,這個女人我早就認識。”
看完這兩頁的字跡,唐振英臉色漸漸蒼白,木然抬手想要翻頁,竟發現自己的手指都在顫抖。
用儘全身的力氣,他飛快接著看下去。
“三月十五日,晴。
上次的計劃,我成功了,那個女人和討厭的小孩徹底從世界上消失了。
隻不過在動手時,身後有些奇怪的聲音,似乎是有人正走過去,我隻好沿著山崖走了幾步,閉眼跳了下去。
我早就觀察過,那母子墜落的下方,是水很急的亂石溝,我跳的地方,是水淹過的草地,所以,我還活著。
為了確保我的無辜,我“昏迷”了一個星期,不想應付層層盤問,我決定直接裝作失憶。
我上山的借口,是給山頂的兩戶山民送糧食,所以戰友們一致認為,我是為了任務而重傷的。
我很好奇,一向冷淡漠然的霍崢,見到我忘了他,會是什麼表情,會驚慌嗎,會悲傷嗎,我知道,他一定會有些特彆的反應。
大哥很難過,拉著我的手,在病床前哭了很久,承諾以後一定會保護好我。
大哥,如果你知道,你那位剛死了丈夫的校花初戀,是被我從山崖下親手推下去的,你還會保護我嗎?
以你的性格,你知道她的可憐處境,一定會施以援手,甚至,連同她的孩子一起接進唐家。
我絕對不允許那樣的事發生。”
日記之後的內容,唐振英已經沒有心思看了。
眼前過電影一般浮現的,是擔架上一大一小兩具早已冰冷的屍體。
女人的臉他很熟悉,當年讀軍校時的校花,他花了許多心思才追到,最後還是因為小妹的某些原因,他們分道揚鑣。
後來,他聽說校花嫁給了一個留學歸來的林業教授,有了孩子,住在山上,過得很苦卻快樂。
想不到再見麵時,已經是天翻地覆。
罪魁禍首,竟然是他當年護在羽翼下的唐書宜。
唐振英臉色冷峻衝出帳篷時,恰巧路過的梁睿嚇了一跳。
“唐少將,你這是去哪?”
這黑沉如鍋底的臉色,他經常在自家首長那看見,在唐少將這還是頭一次。
唐振英轉頭看他,眼底幾乎要噴出火來,嗓音嘶啞。
“唐書宜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