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蘇馨拖著疲憊的身體,終於回到宿舍樓。才剛進單元門,竟然又看見兩個熟悉的身影。
誰能想到黑燈瞎火的門洞裡還能貓兩個人,若不是蕭塵還穿著警察製服,自帶一身正氣,不然真能把人心臟病嚇出來。
蕭歡歡見到來人,徑直上前踮踮腳一把抱住蘇馨,哽咽不語,嬌小的臉蛋頓時淚眼婆娑。
蘇馨輕拍著她的後背安撫,蹙眉道“不是發了消息,明天再見,你們怎麼在這兒,好端端的哭什麼,我好的很。”
蕭塵道“你這回出門一連幾天都沒有消息,大家都很擔心,歡歡今天說什麼也要等你回來看看你再回學校。”
蘇馨輕歎了口氣,眼眶發脹暖心不語。領著兩人上樓,進了宿舍。宿舍不大,三四十平一室一廳一衛。
蘇馨倒了兩杯水,三人圍坐在餐桌旁,蔣歡歡道“福利院出了這麼大的事,馨馨你肯定愁壞了,有什麼困難不要自己扛著,我們都是在這裡長大的,有事大家一起商量一起承擔。”
蕭塵見她眼角有傷,卻雲淡風輕的樣子,也道“在外麵吃了不少苦頭吧。”
蘇馨知他職業習慣觀察細致,也不過多解釋,微笑道“沒多大事,我隻是出去工作,有誰工作不辛苦的。”
蕭塵知道她性格堅韌,有時比男生還要要強,幾個一起打小長大的朋友,他虛長兩歲,小時候反倒是蘇馨照顧他們的多些。也不勸慰,隻順著道“大家同心協力,總好過一個人單打獨鬥。蔣晶今天也在這等你來著,晚上她店子裡有事才提前回去了。”
蘇馨心下感動,笑著道“你們真彆擔心,我也不是沒出過門的小孩子怕迷路,看我這不好好的。”
三人圍坐在一起,熱絡的聊了會天,蘇馨趕在學校宿舍十點熄燈前,讓蕭塵把蕭歡歡送回去。
待送彆兩人,蘇馨才有空收拾自己,回家的感覺真好,心裡暖暖的身體竟好像也沒那麼累了。舒舒服服洗了個熱水澡,吹乾頭發,看看時間已經接近夜裡十一點。
將長發紮成丸子,蘇馨穿著棉質柔軟的粉色睡裙,蹲下整理行李。一件疊好的男士襯衣赫然出現在她的衣服中。
是她洗乾淨準備還給羅敷威的,一直沒找著機會,也不是沒機會,可能就是她私心作祟…
視線微抬,房間的百葉窗窗口小,沒有落地窗視線好。月亮躲在雲裡,再也沒有了夢幻耀眼的煙火驚擾。
…
隔天一早,蘇馨已經洗漱完畢,看著鏡子裡的臉怔怔出神兩頰緋紅,回想起昨晚的夢境,忍不住又掬了一捧水撲在臉上。
成年後不是沒做過類似的夢,雖然還沒過現實經驗,但生理的反應並不妨礙蘇馨清楚明白那是什麼意義。
從前夢裡可能隻是虛幻的臆想,但昨晚夢境有了真實的寫照,真實的溫度,真實的味道,真實的感觸。
是的,她夢見羅敷威了,竟然在夢裡還和他一起做了不可描述的事情…那個看著冷冰冰的人,昨晚對她出奇的火熱。
趕緊搖搖頭,把那一幅幅畫麵甩出腦袋去。摒除雜念清醒的蘇馨感覺自己要瘋。
恍恍惚惚匆匆忙忙收拾完自己,出門。想著等會怎麼去和張院長說自己的決定,打開單元門,一個單薄的背影映入眼簾。
齊肩的頭發絲絲斑白混在其中,紮在耳後,白色飄帶襯衫搭配黑褲,外套毛呢大衣,她已經不年輕,也不曾精致打扮,僅用天然的氣質詮釋著端莊典雅。
蘇馨想了好些話語,在對上張淑琴略顯疲憊但卻溫柔依舊的目光時,像是被戳穿了偽裝,千言萬語都哽在喉間,化作酸澀的苦水往心裡流淌。
蘇馨從來都以為自己足夠銅皮鐵骨百毒不侵,天大的事也可以藏在心裡,麵上能做到雲淡風輕不形於色。但是被張淑琴環抱住的這一刻,她竟然撅著嘴哭了,眼淚簌簌往外流,一如受了委屈急需被父母安慰的孩子。
安撫著她的背,張淑琴溫柔的說“彆憋在心裡,想哭就哭。哭完彆再把上一輩人的責任背在自己身上,福利院的天不是你的天,你的天空注定更遼闊。”
摸摸她的後腦勺,又徐徐開口“傻孩子,你爸爸隻有兩個願望,一個是維係好福利院,另一個更重要的願望是你能開心幸福的生活。”
兩個沒有血緣但勝似親人的女人抱在一起,後來蘇馨哭夠了,心靜了,抹抹眼淚後退了一步。
眸子裡還蒙著層紗,但她望著張淑琴的目光重回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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