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種報紙買了一些,夾在腋下,秦川開始打聽哪裡有招待所小旅館之類的。
問清楚以後,又給家裡打了一個電話,當然了,他家裡是沒有電話的,整個村裡就一部電話,在村口的小賣鋪,打電話也收錢,接電話也收錢。
秦川也沒有等著人家把母親叫過來接電話,隻是讓小賣鋪轉告母親一聲自己到市裡了不用擔心。
然後就掛了電話,打聽著來到小旅館一條街。
兩邊都是低矮的三層樓左右的房子,中間夾著一條巷子,各種各樣廣告牌亂七八糟的,形形色色的人手拎肩挑著行李摩肩擦踵而過。
“小夥子,來住店啊,我們家很便宜的,而且還有其他的……”
“後生,住店不?有熱水……”
眾人招呼著,秦川找了一個長得相比老實的,濃眉大眼的中年男人。
“這住店多少錢?”
“三塊錢一個床位,單間十塊錢……”
秦川不等中年男人介紹完就說道:“一個床位。”
“好咧。”男人點點頭,帶著秦川到了一間屋子,一進門秦川差點吐了。
屋裡各種發黴的味道,再加上腳臭味、汗味,這大夏天的是真的讓人夠難受的,屋裡堆著亂七八糟的東西。
但是身上就這麼幾十塊錢,秦川是真的不敢亂花,隻能夠忍著不適住了下來。
對於屋裡的其他人,秦川也沒有交流的想法,看起來不是出來打工的,就是銷售員。
秦川在自己的床位上坐了下來,就開始翻看起自己手裡的報紙來。
都市報,晨報,日報,娛樂報紙,生活報,基本上每張報紙他都會仔細的看一遍,挑揀對自己有用的信息。
人一旦做一件事沉浸進去以後,就會下意識的忽略身邊的事情。
天色不知道什麼時候黑了下來,屋裡住著的其他幾個人搬著一張小桌子打起了撲克,劣質香煙的味道充斥著整個屋子。
而秦川這邊也基本上把所有的報紙都給挑選出來了,秦川挑選出來的幾張報紙上有幾個共同點,這幾家報紙上都是同一家企業在打廣告。
是一家白酒廠的廣告,這家酒廠從兩個月之前開始在生活報上做廣告,然後半個月之後,從生活報到都市報,到晨報,幾家銷量不錯的報紙上都有這家酒廠的廣告。
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這些廣告從小版麵到大版麵,從簡單的一個高粱白酒,然後下邊是地址和聯係電話幾行字。
到有了黑白的酒瓶和包裝的圖案,再變成彩色的酒瓶和包裝圖案。
到半個月之前,在彩色的酒瓶包裝圖案旁邊又加了幾行字,高粱白酒綿柔,不上頭。
從這廣告的內容一變再變,就能夠看的出來,這家高粱白酒廠的銷量應該不怎麼樣。
這廣告的效果應該不好,不然的話,也不會這麼短的時間內,在報紙上廣告的內容卻一變再變。
不過站在秦川的角度也可以理解,就這個廣告,能夠有用才怪呢,這個時候叫高粱白酒真的不要太多。
冠以了各個地方城市名稱的高粱白,還有高粱紅酒廠也產高粱白,而這個時候也沒有什麼商標名稱注冊之類的說法,因為很多廠子都叫這個名字,給你注冊了大家用什麼?
所以就造成了市場上,很多高粱白酒,那麼人家憑什麼就因為報紙上幾句普通的不能夠再普通的廣告就買你的高粱白酒。
秦川前世就是做營銷公司的,幫著一些廠子和品牌做產品營銷的,這是自己的老本行,這家酒廠就正合適,要是人家酒廠銷量好,也用不著自己做營銷了。
當然了,具體的情況還要明天去這家酒廠看一看才知道。
秦川整理好報紙,伸了個懶腰,這才注意到周圍亂糟糟的環境,不由的皺了鄒眉頭,他不是不能夠吃苦,關鍵是這個環境真的是太糟糕了。
但是現在也顧不上其他了,從包裡掏出了從家裡帶出來的雜糧饅頭和鹹菜。
就剩下兩個饅頭了,母親以為自己出來借錢不管成不成也就一天的時間,所以沒有給自己多帶饅頭。
當然了,這個天氣,就是帶的再多,過一夜,明天早上起來也餿了不能吃,不過沒事,明天要是順利的話,自己也能夠找到吃飯的地方了。
就著水壺裡邊的最後一點水,吃了饅頭,然後就躺下強迫著自己入睡了。
昨天晚上就沒有睡好,今天又坐了一天車,秦川躺下沒一會就進入了夢鄉。
正當秦川睡得香的時候,突然感覺到有人在自己身上摸索著,在拉自己背著的包。
秦川心裡一驚,下意識的就準備起身,但剛睜眼就借著窗外的月光看見了一道明晃晃的寒芒,秦川心裡暗罵一聲王八蛋。
趕緊半眯著眼睛,手裡緊緊攥著的包也慢慢的鬆開了,很快包被人扯走了,然後一陣翻騰,包又扔了回來。
還夾雜著一句含糊不清的話:“媽的,窮鬼。”
秦川心裡咬牙,母親給自己的五十多塊錢,除了上午拿出來車費,其他的都揣在褲子裡邊專門縫好的口袋裡一直沒有拿出來,但是這包裡裝的是自己下午買雞蛋的八塊錢啊。
除了住床位花了三塊錢,買報紙花的三塊錢,還有兩塊錢呢。
兩塊錢,要是前世自己根本不會在乎的,但是這個時候這可是自己一家人辛辛苦苦攢下來的啊。
但是對方手裡有還刀,秦川也隻能夠破財免災,不過這個聲音和模樣自己算是記下了,一張鞋拔子臉,脖子下邊還能夠隱約的看見一個痦子,以後彆讓自己遇到了。
秦川也聽見了在其他人那裡翻騰的動靜,然後來人終於離開了,就在秦川心裡長長的鬆了口氣的時候,也聽見其他的鋪位上傳來長長呼氣的聲音。
顯然剛才醒著的不光是自己啊,都是他媽的老,江湖。
這環境本來就讓人難以忍受,大半夜的又折騰了這麼一遭,秦川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乾脆在心裡完善著自己明天去那家高粱白酒廠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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