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潞州高粱白酒廠裡邊,給秦川的第一感覺就是死氣沉沉的,沒錯,現在已經是95年了,改革開放的第十七個年頭了。
這裡還像是七十年代,八十年代的酒廠一樣,灰藍色的工裝,雪白的勞保手套,沒錯這曾經是國營廠工人的驕傲。
但是現在已經過時了,走到了95年,需要的現代化企業的製度和競爭思維。
但是從這家廠子身上,秦川一點都看不到。
不過這和秦川沒有多大的關係,他是來賺錢的。
邁步走進了辦公樓裡邊,三樓最裡邊的辦公室門上掛著廠長辦公室的字樣,是那種白底黑色的木頭牌子。
秦川腳步停頓了一下,聽著辦公室裡邊的人打電話,在說什麼銷量和貸款的問題。
秦川等男人打完電話以後,才敲了敲辦公室的門。
“進來。”
魯俊山打量著眼前的年輕男人,鋥亮的黑色皮鞋,筆直的西褲,白色的襯衫配上一條藍色的領帶,油光水亮的大背頭,腋下夾著一個黑色的手包。
這幅打扮要說稀奇把也不是太稀奇,白襯衫,黑西褲,皮鞋,很多人這樣打扮。
但是這個大背頭就少見了,還有這個藍色的領帶,一般人打領帶總是給人一種彆扭的感覺。
但是出現在眼前的男人身上給人的感覺就是那麼的和諧,好像人家天生就應該是這樣的打扮一樣,就像是……像是電影裡邊的明星一樣。
“您好,是魯廠長吧,我叫秦川是從鵬城來的。”
秦川和魯俊山握了握手。
“你好秦先生。”魯俊山打量著秦川,伸手請秦川坐下來。
“魯廠長,冒昧打擾了,是這樣的,我是張愛國老爺子兒子的朋友,這一次到潞州出差,張愛國老爺子讓我幫忙帶點咱們廠子生產的酒回去。”
秦川笑著說道,這張愛國原來是廠子的工會負責人,兒子去鵬城闖蕩了,把家都給安在鵬城了,張愛國退休以後就去了鵬城生活,這些年再也沒有回來過。
這是上午的時候,秦川通過和廠子門口小賣鋪的老板閒聊得來的,現在準備借用這個身份。
“原來是老張的晚輩啊,歡迎歡迎。”魯俊山路上露出了熱情的笑容,泡了一杯茶給秦川。
“是啊,我和張老爺子的兒子是朋友,幾次聽老爺子說起咱們潞州高粱白酒廠生產的酒好喝,綿柔不上頭,老爺子去了鵬城以後,一切都好,就是想念家鄉廠子裡生產的這杯酒,可惜鵬城沒有賣的。
這不我這一次出差到潞州,老爺子是千叮嚀萬囑咐,讓我一定幫忙帶回去幾瓶。”
秦川鬆了脖子上的第一顆口子,顯然隨意了很多。
魯俊山臉上的笑容更多了,看著秦川的目光也更加的親切了很多。
秦川又說起了潞州高粱白酒廠的輝煌曆史,當然了,在秦川口中都是聽張老爺子說的。
雖然秦川根本就沒有見過這個張老爺子,但是這個身份用起來是真的好使。
這說話間,魯俊山已經把秦川當成自己人了。
至於說懷疑秦川,根本就沒有這個想法,首先秦川這個打扮,這個氣質,上廠子裡來行騙,不至於的。
再說了,就自己廠子裡的酒,賣都賣不出去,人家打扮成這個樣子,就為了行騙自己兩瓶酒,這不至於的。
魯俊山說著歎了口氣:“是啊,酒是好酒啊,可惜就是……算了……”
秦川聽著魯俊山的話,本來想著魯廠長接下來就是要說銷量不好的問題了。隻有魯俊山主動說了廠子銷量不好,自己才能夠繼續發揮啊。
結果沒有想到魯俊山竟然話說一半不說了,不過這種情況也在秦川的預料之中,畢竟魯俊山作為一個廠長,不會見誰都談自己的困難的。
雖然自己這個身份選擇的很合適,這個話題和理由也充足,又是憶苦思甜的,很是適合讓魯廠長發揮,但畢竟是第一次見麵,有所顧慮也是很正常的。
“魯廠長,”秦川直接打斷了魯俊山的話,像是沒有聽明白一樣,直接道:“我大老遠來的,這也是老爺子一直心心念念的,不會銷售太火爆,勻不出來吧,我不多要,就一箱酒就夠的。
多了我也拿不了,價錢方麵您放心,我可以翻倍,還請魯廠長幫幫忙。”
魯廠長一愣,這一次臉上直接露出了苦笑:“小秦啊,你想那裡去了?就是銷售再火爆,退休的老職工走這麼遠,想著家裡的這杯酒,我們也是要給的,而且什麼錢不錢的,不用給,可是現在不是銷售火爆,是銷量不好啊,這酒廠不比之前了。”
“魯廠長?”秦川一副疑惑不解的樣子:“銷量不好,不會吧?老爺子說咱們酒廠銷量不錯的啊?”
魯俊山見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也就不藏著掖著了,反正酒廠的情況,根本就瞞不住的。
“那是老張退休之前的事情了,這兩年外地很多酒都進來了,咱們廠子競爭不過,去年年底的時候咱們還特意的升級了酒廠的設備,結果不光是欠了銀行一屁股的債,銷量依舊上不去,到現在廠子工人都有兩個月沒有發工資了。”
魯廠長滿臉的沮喪,從計劃經濟到市場經濟,跟不上腳步的,都會被埋葬在舊時光裡邊,隻能夠眼睜睜的看著時代的車輪滾滾而去。
秦川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問道:“這怎麼會?既然口感不錯,不應該啊,你們做廣告了嗎?”
“怎麼沒做廣告啊,你看。”魯廠長順手就從桌上抽了一份報紙遞給秦川。
秦川接過報紙裝作認真的看了看幾秒鐘,然後一巴掌把報紙拍在桌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怪不得呢!”
這下子輪到魯俊山迷茫了,怎麼就怪不得了?什麼意思?這是廣告做的不對嗎?
他還對眼前慘不忍睹的銷量發愁呢,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呢?這秦川看了一眼報紙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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