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電話,我能想象到他滿眼暴戾的模樣,我擦了下眼淚,聲音沙啞。
“對不起,你在民政局了吧,我現在突然有點事,你……”
還沒等我說完,陸司卿就冷笑一聲,嗓音冰冷。
“你有什麼事?提離婚的是你,現在不來的也是你,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張了張嘴,最終沒將舅舅的事情說出去,陸司卿從不信我,我解釋也是狡辯。
何況,嫁給他之前,我就跟外公一家單方麵斷絕關係了,他是真不知道,我還有舅舅。
我的聲音很啞,“我們再約時間吧,今天真的沒空,算我對不住你。”
他隻是冷笑一聲,就掛了電話,我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同意。
我強撐著精神回到搶救室外,木訥的坐在椅子上,周芮芮不在醫院,我剛想給她發信息問他去哪了,手機就先彈出了一條消息。
周芮芮:“知意,我去買點飯,你想吃什麼,發我,我給你帶。”
我:“不用了,你買自己的吧。”
關掉手機後,我盯著手術室的紅燈發呆,內心的防線一點點土崩瓦解,甚至連眼淚都流不出來了。
“柳淨庭的家屬是嗎?”不知過了多久,一個護士在我麵前揮了揮手,我這才回過神來,連忙站起身來,“是,我舅舅怎麼樣了?”
護士看著我,冷靜道:“柳淨庭的情況不太樂觀,病情趨於惡化,有危及生命可能的狀況,您把這個病危通知單簽了吧,然後儘快繳費,您放心,不管什麼結果,我們一定會儘力搶救。”
病危?
我的心臟驟停了一下,看著手裡的通知單,顫抖著手簽完了字。
“好,我去繳費,您一定,一定要幫我救救他。”
護士好心提醒,“手術費用,最少需要十萬,越多越好,多了回頭可以退。”
“好,謝謝您。”
我恨沒跟陸司卿早點離婚,但凡再早一點,我就能拿著有錢給舅舅繳費了。
十萬,我現在手裡所有的錢加起來就兩萬,還有八萬的缺口,最先給周芮芮打了電話,她直接給我轉了五萬。
還差三萬。
我打開手機通訊錄翻了又翻。
本就沒有幾個人,去掉許久不聯係的,去掉那些隻有表麵關係的,最後剩下的,也隻有兩個選擇。
我爸,和陸司卿,我此生最不想糾纏的兩個男人。
我仰頭靠著牆,給我爸打電話肯定要挨一頓罵,而且大概率一分錢都拿不到。
而陸司卿……不用給他打電話我都能夠想象到他會說什麼,肯定各種貶低我,再次給我貼上菟絲花、金絲雀的標簽。
我打通了我爸的電話,好一會兒電話才被接起,極為不耐煩的聲音傳了過來:“什麼事啊?”
我忙道:“爸,借我點救命錢,三萬塊就夠了。”
“沒有,掛了。”
“爸!”我趕忙製止了他,“那錢真的是用來救命的,我不是找你給,我隻是求你借給我,我以後會還給你的。”
“少廢話,你都已經嫁到陸家了,缺錢找你老公要啊,我欠你的啊,一打電話就是要錢,你還能乾點什麼,真是廢物。”
說完,他就直接掛了。
我聽著電話忙音,心瞬間沉入穀底。
他拒絕的那麼果斷,甚至不問問這錢拿來給誰救命,是不是就算是我要死了,他也能如此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