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衛國嚇尿了。
沒人看他,也沒人看到這一幕。
等所有人都進了小屋後,張建軍回頭喊了一嗓子:“還愣著乾什麼?”
馬衛國抿著嘴跑進屋,張建軍隨手把門關上,又在裡麵頂上一根木頭。
回頭看著屋子裡的幾個人,一個個都耷拉著腦袋。
三個女知青,一個在哭,一個抱著雙臂靠坐在炕上雙眼無神,還有一個,坐在小板凳上發呆。
四個男知青,一個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裡,一個也坐在板凳上耷拉著腦袋。
一個緊緊靠在角落裡坐著。
還有一個……江森,在把柴塞進灶坑點燃。
張建軍掃視一圈兒後,對這幾個人有了初步的判斷。
他走到江森旁邊,揭開鍋蓋,從旁邊水缸裡舀出幾瓢水添進去,又放上一個蓋簾。
他說:“大家可以吃飯了,要是餅子冷了,可以放鍋裡餾餾。”
除了江森,其他人看著張建軍的眼神都有些迷茫。
江森說:“就是放鍋裡再蒸一下。”
張建軍點頭,“對,我們這嘎達叫餾,或者騰一聲)一下。”
這下明白了,大家紛紛從包裡掏出一個玉米餅,放在大鍋的蓋簾上。
江森也從包裡拿出飯盒,把玉米餅放了進去。
大家都從場部食堂剩下一個帶在身上。
可他們不知道要走一周那麼久,吃過這頓,恐怕下頓就沒有吃的了。
早知道就該多買幾個帶著了。
江森不是很擔心,他行李裡有吃的,隻是不方便拿出來。
而且,這一路上張建軍也不會讓大家餓到。
山裡能吃的東西多了,野菜野果、山珍野味,這個月份是最多的。
到了冬天要進出林場,就要帶上足夠的乾糧了。
江森沉默著燒火,又往裡麵添了兩根柴火,才緩緩坐下,打量起這個小屋來。
這裡的一切都沒變,和他記憶裡的一模一樣。
木頭房子,一個火炕,半截火牆隔開灶台。
灶台後麵是木頭打的飯桌和兩個長條凳,側麵是碗架,外麵擋著一塊都看不出來顏色的布簾子。
靠著門的那麵牆下,堆著繩子和水桶、扁擔。
裡麵那麵牆上,掛著幾個奇形怪狀的打獵設陷阱的獸夾。
柴火堆旁邊一個水缸,上麵蓋著木頭蓋子,水瓢反扣在上麵。
水缸旁邊是個木頭架子,上麵有兩個布口袋,裝著乾貨和一點兒玉米碴。
乾貨和糧食,路過這裡的人會拿來吃,走的時候也會留下點兒東西。
錢、票,或者其他吃的。
這頓飯,張建軍沒動那些吃的。
江森打量屋子的眼神裡,帶著滿滿的回憶和感動,把張建軍看愣了。
“你……以前來過這裡?”他斟酌著問道。
江森回神,笑道:“怎麼可能?就是看著新鮮。”
張建軍有些不相信,那個眼神就像一個離家很多年,再回來後的那種眼神。
而且,還不屬於十八九歲年紀該有的眼神。
再看過去,江森已經垂下眼眸,低頭看著灶坑裡的火,不說話了。
張建軍狐疑地轉回頭,去看其他人。
其他人經過這段時間的休息,已經不再那麼害怕了,都在打量這裡。
但他們的眼神沒有一個和江森一樣的。
張建軍撓撓頭,可能、或許、大概、自己看錯了吧!
鍋,很快就開了,江森揭開鍋蓋,立在旁邊的牆上,抬頭說:“好了!”
每個人都拿了一個玉米餅,回到之前的位置,沉默著吃著。
張建軍也吃著,忽然麵前出現一個飯盒,飯盒裡有幾塊鹹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