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繼續道:“可那姑娘拚死不從。那家大兒子惱羞成怒,於是掐死了那姑娘,然後強占了她。之後,又見那姑娘怒目圓睜,死不瞑目,那家大兒子既怕又怒,於是將姑娘的雙眼挖了出來,扔給了狗吃。”
這情節可比書生說的小郎君小娘子激烈殘忍多了,即使仍沒有鬼出現,淩霄宗弟子仍認真聽著。
便是那一直沉默不語,低頭烤火的絡腮胡子漢子也抬頭,看向老頭。
老頭繼續道:“那家大兒子奸、殺了那姑娘,還挖出了姑娘的眼珠,擔心這事被人發現,便將姑娘埋在自家後院。未曾想,第二日晚上,他睡得正香,突然又聽外頭響起敲門聲。這晚也是下著雨,那家大兒子想起昨夜的事,心裡不免有些害怕,但還是問外頭是何人,聽是女人說話的聲音,也是借宿。那家大兒子怕了,不敢開門。可他轉身回屋,就迎麵撞上一人。那人正是昨夜被他殺死的姑娘。不過,此時是活著的模樣,脖子上沒有掐痕,眼珠子也還在。就那麼衣衫濕漉漉的,笑意盈盈地看著他……”
終於有鬼了!
頓時,屋子裡眾人幾乎個個眼睛亮晶晶的,聚精會神地聽老頭說話,就連古笙也不例外。
唯有李淑,俊臉麵無表情,還有那絡腮胡子,冷眼看著老頭。
老頭繪聲繪色地道:“那姑娘說,郎君,你好狠的心啊!這麼大的雨,就這麼讓妾身在外頭淋雨?”
“那家大兒子嚇得哇哇大叫,一把將那姑娘推倒在地,然後跑進屋關上門,心跳得撲通撲通的,兩條腿軟得跟麵條似的。”
“等外頭沒了動靜,他以為那姑娘離開了,又或者,方才的一切隻是他的幻覺,便稍稍放了心。再轉身時,卻見一人浮在半空中,耷拉著脖子,沒有眼珠,還流著兩行血淚的眼眶就這麼直直對著他,嘴裡喊著,郎君,妾身脖子好痛,郎君,還妾身眼睛……”
老頭此時完全是用女人尖細的聲音喊出這幾句話。喊得淩霄宗一眾小弟子瑟瑟發抖,擠著抱在一起。
可即使怕成這樣,仍聚精會神地聽著。
“那家大兒子嚇得兩股戰戰,濕了褲襠,咚地跪在地上哭哭啼啼哀求起來,小娘子,我不是故意的,求求您放過我吧!我給您立牌位,我給您……”
“可他很快便說不出話來,女鬼長著長長黑指甲的手掐著他的脖子,就聽哢擦一聲,他的脖子斷了。他死了,死後也是雙目圓睜,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樣。女鬼咯咯笑道,你看著妾身作甚?眼睛這麼討厭,挖了算了。於是,將他的眼珠子也挖了出來,死法和姑娘一模一樣。”
這確實是鬼故事,也講得不錯,也確實挺嚇人的。
淩霄宗一眾小弟子擠在一起,既怕又興奮。
好聽好聽,比書生講的鬼故事好聽多了。
但四師弟夏簡像是沒聽夠,還問道:“然後呢?”
老頭搖頭道:“然後,那女鬼又用同樣的法子殺了那家二兒子,三兒子,父母,一個不剩,都殺了。最後,還放了一把火將房子也燒了。”
四師弟夏簡不解:“為何要殺那家的二兒子三兒子,為何要將全家人都殺了?冤有頭債有主,殺姑娘的是那家大兒子,就算要報仇,殺了那大兒子就夠了啊!”
老頭抬頭看他,神色冷漠:“你以為那家其他人無辜?大兒子奸、殺那姑娘,動靜鬨那麼大,他家人沒聽到?那家大兒子埋屍,他家其他人沒幫忙?”
四師弟夏簡這才沒說話了。
如此說來,確實罪有應得,是該死。
不過,這鬼故事聽著,怎麼和書生講的鬼故事有異曲同工的味道?
都是小娘子被欺負,然後死後化作厲鬼複仇……
一直認真聽鬼故事的美人突然看向古笙和李淑,美目流轉,“咯咯”笑道:“兩位公子覺得,那家人該不該殺?”
她才問出口,就見李淑斜眼看著她,冷聲道:“關我何事?”
直接將她懟了回去。
懟得美人臉上的笑就這麼僵住了。不過,她很快又若無其事,轉頭衝商隊的人“咯咯”笑道:“各位大哥覺得,那家人該不該殺?”
她邊問,邊將商隊這群人掃視了一遍。
這些人本來就一直偷瞄她,尤其是老頭說到奸、殺,強占這些詞的時候,有幾個還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如今又見美人眼波流轉,媚態橫生,頓時,商隊裡又多了幾個眼睛發直,呼吸加重的。
更有一個站了起來,朝美人走來,眼睛直地看著她,嘴裡喃喃道:“確實該殺!該殺該殺……”
商隊中又有幾人一副要站起來的模樣。
而商隊其他人,竟然沒有一個出言阻止,或者詢問他們要作甚的。
就連那領頭的國字臉漢子,此時目光也變得茫然。
絡腮胡子漢子凶神惡煞的臉頓時一沉,目露凶光,瞪著那美人。
古笙突然抓著李淑的劍柄,“鏗”的一聲將劍拔出半截。
頓時,這道刺耳的金屬聲如一道驚雷,將商隊眾人,尤其是那幾個朝美人走去的人嚇得渾身一哆嗦。
淩霄宗一眾小弟子倒沒有失神,隻是,聽完鬼故事後,還有些害怕。
可聽到這出劍聲,籠罩著他們的恐懼頓時像是被風吹散了一般,他們突然就不怕了。
李淑轉頭看向古笙,不明白他為何突然拔自己的劍,還隻拔半截?
古笙沒看他,又將拔出的半截劍“鏗”地一聲,送回劍鞘裡。
一聽這劍回劍鞘的金屬刺耳聲,商隊裡那幾個已經停下的漢子又是一哆嗦,本來發直的目光,頓時變得清明。
然後,你看我我看你,不知自己方才要做什麼,又做了什麼。
李淑雖然傲氣,卻也是個細心之人,這下終於反應過來,古笙方才做了什麼。
還有那對爺孫,那書生,以及絡腮胡子漢子,此時也看向古笙李淑兩人。
爺孫倆目光中帶著惱怒,書生和絡腮胡子則是詫異。
古笙胳膊肘懟了懟李淑,李淑瞪向那幾個人,冷聲道:“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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