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弘寒收回手指,該而抱著它。
“知道疼,還亂跑,這條腿不想要了?”安弘寒無力的說道,擔心碰及它摔傷的那條腿,動作非常小心。
見安弘寒沒有繼續行凶,席惜之的小心肝總算落地。不過前肢傳來的陣陣疼痛,卻讓她全身冰涼,迸沁著冷汗。
負責杖責的侍衛,已經停下手中的動作。其實他們也於心不忍,都是在盤龍殿裡當差,抬頭不見低頭見,人與人之間都有點感情,親手杖斃他們,自己的良心也過不去。
所有的宮女太監跪倒一片,哭喊著道:“謝陛下饒恕。”
每個人看小貂的眼神,都充滿著感激。關鍵時刻,一隻貂兒都比陛下具有人情味。若不是小貂幫著求情,他們的性命絕對保不住。但論起事情的緣由,又是這隻小貂惹出來的麻煩。
他們到底該謝它,還是該恨它?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將這些宮女太監,剜去雙目,貶罰出宮。”聲音冰冷得沒有溫度,安弘寒手指撫摸著小貂的毛發,沒有看跪著的太監宮女一眼。
宮女太監大感悲涼,當進入盤龍殿當差的那一刻,他們就料到不會有活著回去的一日。
如今能保住性命,他們也該知足了,紛紛跪謝皇恩。
“唧唧……”席惜之大為震驚,失去雙目,他們還怎麼自理?活著也是受罪。
若論因果,他們就是有一點點受傷,全都得算到席惜之一個人頭上。安弘寒這麼做,不就是硬生生將她逼往罪人的那條道路嗎?
堅決不同意,席惜之抬起另一隻爪子,拍打安弘寒的手掌。
“朕已經饒了他們的性命,你還想朕怎麼做?若是一點教訓都不給,朕的威嚴何在,朕的忍讓也是有限度的。”感覺小貂得寸進尺了,安弘寒冷冷眯起眼,不打算再做退讓。
席惜之同樣是個固執的人,若是安弘寒要罰他們,乾脆連它一起罰得了,免得她的良心不安,整日都活在自責之中。
“唧唧……”席惜之翻動身子,目光如炬的看著他。
安弘寒頭疼的看著小貂,“彆以為朕不會罰你,惹出這麼多麻煩,你同樣也得受罰。”
小貂煞有其事的點頭,這就是她想要的結果。如果不能改變既定的命運,席惜之隻能用自己的方式,讓良心得到一片淨土。
倘若犯下的罪孽太多,天劫的威力便會增強數倍,那時候的責罰,比起現在,厲害了不止上百倍。
安弘寒氣結,真是恨不得一把捏死小貂。哪一個人聽到責罰,不都畏畏縮縮低頭求饒。它倒好,聽到這話,竟然還安之若素,如同得到了解脫。
罰得重了,安弘寒便不忍心。罰得輕了,又怕這小家夥得不到教訓。
安弘寒自從卷入皇權的鬥爭中,早就舍棄了心軟。而如今,竟然擔憂小貂?這種喪失的感情,何時又回歸到他體內了?
“把小貂帶去幽禁室,關個兩三日。”安弘寒這也是無奈之舉,本以為小貂會害怕責罰,然後向他求饒,而它卻這般點頭了,連順著台階下都不懂。
一想到將會有兩三天會看不見小白團,安弘寒的心情也隨之低沉。
安弘寒將小貂遞給太監,讓太監將它送去幽禁室。
看著它躺在彆人的懷中,心情又低落一個點。
席惜之小聲嘀咕,似乎嫌安弘寒罰得太輕,躺在太監懷中念念叨叨。
幽禁室,顧名思義,乃是一個麵壁思過的地方。正因為如此,席惜之才會覺得這責罰太輕,和太監宮女所受的剜目之痛,沒有在同等的分量上。以前師傅抓住她偷懶,每隔幾日就關她一回,所以對於幽禁這種事情,席惜之早就習以為常了。
周圍沒有窗戶,房內黑黢黢的一片,靜悄悄沒有聲響。猶如一個人世界,安靜得駭人。倘若換成其他人呆在這種環境,早就因為太過於安靜,嚇得胡亂想象,最後嚇壞自己。而對於席惜之這種缺心眼的人,這樣的環境,構不成任何恐懼。
席惜之趴在黑暗中,額頭上的火焰絨毛,猶如照明燈,閃著淡淡的紅光。
前肢忒疼,席惜之伸出舌頭,學著那些動物,舔舐自己的傷口。
太監宮女中,唯有林恩被繼續留在皇宮。由於挨了十八板子,林恩疼得下不了床,連走路都是彆人攙著的。
下午,安弘寒去了禦書房。桌案上擺放著一疊奏章,而他的目光卻落在窗外,不知在想什麼。
吳建鋒乃是安弘寒身邊的一名貼身侍衛,儘管這次風波,他沒有受到牽連,但直到如今,他也是餘驚未了。
“那批宮女太監施刑了沒有?”安弘寒突然開口道。
吳建鋒嚇得挺直了背脊,“回陛下,還沒。”
安弘寒淡淡‘嗯’了一聲,又道:“暫且收押。傳兩名太醫,前去幽禁室,給鳯雲貂瞧瞧前肢。”
吳建鋒以為自己聽錯了,陛下早上才罰了小貂,這才下午就忍不住派人去看望?這到底算什麼懲罰?
“是,奴才遵命。”吳建鋒得到命令,剛想轉身離去,隨即想到一件事,又站到安弘寒麵前,“陛下,小貂乃是動物,估計太醫治不了,是不是應該去找一名獸醫?”
心不在焉了半日,安弘寒連最基本的事情也忘記了。或者說,至始至終,他一直把它當人看。
“發皇榜。”既然要養小貂,那麼肯定得找一名醫術精湛的專屬獸醫。
以後小貂傷了哪兒,或者身體不舒服,用得上獸醫的地方還很多。所以現在找一個,日後肯定用得著。
“是,陛下。”吳建鋒這才退下。
皇榜一貼出去,立刻有不少人來應征。但許多人都是魚目混珠,想要進宮謀個一官半職。真正稱得上獸醫的人,少之又少。
直到日落時分,吳建鋒才尋到一位勉強能稱之為獸醫的老者。
老者的年紀大約六十好幾,一把白花花的山羊胡子,眉目很慈祥。
帶著老者來到幽禁室,吳建鋒剛想進去,突然被看守的侍衛攔住。
“吳侍衛,你來了正好,鳯雲貂不肯吃東西,你說該怎麼辦?”侍衛顯得很焦急,自從鳯雲貂關進來後,他們就沒敢虧待過它。中午送去膳食,小貂看都沒看一眼,趴在地上睡覺。下午又送了一趟,小貂雖然抬了抬眼皮,可是依舊沒有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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